与其说是吵一点的时候也很可爱,池瑜其实觉得,齐清挣扎嘶喊时的样子更像一个活生生的少女。
还在读高二的女高中生,本来就不该需要沉静、懂事、体贴。
她本就应该是那样的。
“可我到底是怎么获救的……”齐清又想起了重点。
她在大火中吸入了过多烟雾,昏迷了过去,池瑜到底是如何把自己救出来的?
池瑜仰头看着正午的烈日,微微眯起双眼,深邃的黑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你很轻,拖着你在海里潜泳一小段距离不是问题。”
她说得很轻松,甚至给人一种满不在乎、轻而易举的感觉。
但齐清心中却抑制不住地猛烈颤抖起来——
海水和烈火对普通人来说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更何况那是池瑜。
她曾在这冰冷海水和灼热火焰的包围下,做了一场长达十年的噩梦。
齐清对这种感觉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那样的横祸中侥幸生还后,齐清甚至连走进浴室、打开花洒都需要作一番心理建设。
甚至,她越想越感到一丝寒意。
此刻,齐清终于想起了自己在池瑜家中曾经察觉到的那一丝丝异样。
池瑜的家里,没有任何明火。
香薰用的是蒸汽类的电子产品,而非需要点火的香薰蜡烛。
厨房里烤箱、蒸箱、电磁炉、破壁机应有尽有,唯独没有明火。
池瑜不是神明。
更不是无所畏惧的。
齐清是见过的,池瑜肚子上的烧伤痕迹。
那时候她还不懂这痕迹意味着什么,此刻却早已经心知肚明。
那是将她们荒诞可笑的命运联结的烙印。
池瑜和自己一样,畏惧被刺骨海水包围的寒冷,畏惧死亡。
也和自己一样,害怕溺水的窒息,害怕被火焰包围无处呼吸的痛苦。
可池瑜还是救了她。
冬末寒意彻骨的大海里,她浸泡在曾妄图索取自己姓名的海水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涉入火海,偷走了一个属于神明的少女。
想到那沉沉夜幕下,池瑜纤细的身躯被海水淹没的模样,齐清的心头就烫得快要烧起来一样,莫名的情绪在脑海里盘旋回转,始终找不到出路。
“可……礁石在夜里会被海水吞没不是吗?”齐清还有些许疑惑。
池瑜微笑着看她:“我们躺在这块礁石背面,夜里的风很冷,天上起了雾,没有任何星星,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熬不过这个晚上,那就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