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凤舞这一听,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呢。她稍稍犹疑一下,便再开口道:“可是……出事的时候,正好臣妾在疏竹宫里……”
“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地卧床养几日,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可以到处乱走。还好没有吓出毛病来,否则朕就打发你去疏竹宫种一辈子的菜。”行晔话是这样说,也没看出来他真地恼缪凤舞。
而缪凤舞听他说这两句,便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往自己的身上怀疑,心中略略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感觉有些内疚。
“闹腾了这么多年,果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下皇上和太后都可以放心了,坊间所传的那些流言,这次该不攻自破了。”缪凤舞想不出别的说辞来,只好这样安慰行晔。
而行晔却在这时候凛起眉来,冷哼一声道:“如果朕所料不错,必是那个老阉竖搞的鬼。他这一次闹腾,必是为了大长秋的事。之前太后曾经找过朕,让朕把大长秋的事缓一缓。朕这一次不想再与那老阉竖妥协,他就故伎重施。却不想朕已经派人盯住琴阁了。楼梯上的血迹清清楚楚地表明,琴阁上的那个鬼影子,不过是他指使的一个女人罢了。他见行迹败露了,便乍乍乎乎地在宫里叫嚷着查案,以掩人耳目。其实那受了伤的女人,必是被他给藏起来了,甚或已经杀人灭口了……”
缪凤舞没有想到行晔对这件事做如此猜想,她惊讶地张着嘴巴:“皇上……”
“你告诉贤妃,这件事大长秋就不用管了。朕要亲自督查此案,就不信我揪不住那老狐狸的尾巴!”行晔说完,“啪”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缪凤舞惊了一跳,口中喏喏地答应着,心中却暗想:一定要抓紧时间将清妃的事弄明白,也好向行晔交待。否则被他先查到了,自己就不好解释了。
她穿戴梳妆完毕,两个人相携着来到外间。
这时候玉泠从外头跑了进来,冲到行晔的身边,腻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哼哼唧唧地抱怨行晔偏心,只看娘亲不看她。
行晔少不得哄了她几句,抱着她在饭桌边上坐下。三个人很愉快地吃了一顿不早不午的饭。
饭罢,行晔便离开揽月宫,去处理这两日攒下的政务。
缪凤舞送到宫门口,看着他走远了,回身便叫来春顺,问道:“左修仪呢?和皇上一起回来了吗?”
春顺早跟茂春打听好了,缪凤舞一问,他便小声地回道:“娘娘,左修仪被皇上留在了五龙山行宫,听说皇上很生气,说既然左修仪如此喜欢这行宫,就在这里住着吧,不必回京里了。”
“哦?”缪凤舞虽然猜到了,左娉婷的出现必会引起行晔的不满,但没想到处罚会这么重。将左娉婷留在五龙山上,与这宫里的妃嫔被打入冷宫几乎没有区别。
原来昨天晚上,行晔在行宫里用罢晚膳,其实心里是很紧张的。
他以前病得很严重的时候,茂春就由着他胡来。后来缪凤舞发现了,每当他发病的时候,便会陪在他的身边。
今天缪凤舞不在,需要他独自面对自己的状况,他不免心中惴惴,怕自己挺不过这一晚,前功尽弃。
时辰差不多了,他便带着茂春,进了浴龙宫,吩咐茂春将大门锁紧,不管他发生什么状况,一定不可以打开宫门放他出去。
茂春依言,锁好了宫门,守在了外头。
而行晔则进了浴龙池,在池边上坐下来,望着雾气蒸腾的温泉池面,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
他提醒自己尽量想一些愉快的事情,比如从崇州回来的那一天,他们路过五龙山行宫,宿在这里那一晚。
那天缪凤舞为了取悦他,让他身心愉悦,真正是使劲了浑身的解数。行晔现在看着那微波荡漾的池水,想起来那日与缪凤舞的鱼水之欢,心中都会激动地“嗵嗵”跳。
可是随着时辰越来越晚,他的心魔便渐渐地藏不住,冒出头来与他较力了。他越是想压制脑子里那逐渐狂乱的思绪,就越是感觉到心魔的强大力量。
他很烦躁地站起来,绕着池边急急地踱着步子。最后他干脆一个猛子扎进池中,憋一口气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泉水里,希望用窒息的方法令自己清醒。
就在他一口气忍得头晕脑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缠住了他。
身为一个皇帝,又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储位之争的人,行晔的警惕性是很高的。他想都没想,回手扣住背后那莫名缠上来的东西,运起内力往外一丢。
只听一阵水花四溢的“哗啦”声,啪!那个东西就被行晔给丢到池边,摔出一个脆响来。
行晔随即从水中跃起,跳到岸上,拉开防御的架式,低头一看:哦……是一个女人,赤条条的一丝不挂,面朝下趴着,好像已经被他摔得昏了过去。
因为那女人沾了水的湿发缠得她满头满脸,行晔也刚从躁狂和惊骇之中缓过神来,一眼看过去,竟没有认出是谁。
宫门刚才就落了锁,突然池子里出现一个人,难道是茂春怕他坚持不住,又从哪里弄来一个女人?
行晔有些生气了,大吼一声:“茂春!”
茂春在外头,还以为行晔不好了呢,三步并两步冲了进来,一看地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吃了一惊:“皇上,这是……”
“是不是你把她弄进来的?”行晔恼火地看着茂春。
“没有呀!没有皇上的旨意,老奴岂敢乱来……”茂春一边就应答着,一边小心地凑到那女人的身边,伸手撩起她的湿发,“哎呀!皇上!这不是左修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