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静静听。
手都已被对方攥住,无法再去拥抱他。
“所以你就写了?”她问。
周朔为自己辩白,“我还是不想写。可是姜主君说,只有我提前把和离书给姜氏,等我死后,建兴才没有任何限制你的理由。”
“她说只有你与周氏断开关系,她才能庇护你。你可以永远留在江陵,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听完周朔所有的解释,姜佩兮说,“听起来有些像是告状。”
她垂眸看向颈侧的丈夫,“你是在告状吗?子辕。”
“是的。”他的承认很利索。
“还有什么别的事,也想告状吗?”
周朔离开妻子的肩窝,看到她平静的眉眼,“有。”
“说说看。”
“我怕你生气。可以不生气吗?”
他总是这么小心翼翼。
看着他,姜佩兮忽然意识到在与周朔相伴的岁月里,他们间总有一个人扮演着包容者。
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周朔在包容她。而现在,她是这个包容者。
于是姜佩兮看着他,给出自己的保证,“说不说都可以,我都不会生气。”
“裴主君对佩兮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姜佩兮想了想,给出回应:“不。”
“可是你书房的窗纱,以及好多古玩字画,都是他送给你的。”
终于明白对方在意什么的姜佩兮恍悟,她告诉对方,“不仅如此。我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教的,沏茶品茗、赏画调香……”
话被对方堵住,唇齿的触感沾上她的唇。
周朔并没有进一步地冒犯。似乎仅仅是因不想听到内容,而采取的一种拙劣方法。
姜佩兮被他弄得想笑,索性张嘴回应。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彼此间吞吐的呼吸都被共享。直到最后,她也没忘安抚这个脾气上来的丈夫。
周朔的眸色很黑,且不怎么透光,久看像是深渊。
他的眼睛不如面相那般温和,冷视别人时总像是含着戾气的审视。
但此刻他的眼睛雾气湿蒙,朦胧得像是清晨时分水雾弥漫的山林。
姜佩兮起身吻他的眼睑。
“你的眼睛,很好看。”她说。
被藏在眼睑下的心跳完全暴露他的心绪。
趁着机会,姜佩兮把解释一鼓作气说出,“我与崧岳并不相似,志趣也不相投。如今久未相见,我越发清楚,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被完全捋顺情绪的周朔伏在妻子肩上,“我一直在想,裴主君是你不可抹灭的过去。为我无法涉足的时间,嫉妒你们的相伴,是没有道理的。”
“我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我就是……忍不住。”每说一句话,每剖白自己一句,他便抱得更紧些。
假若裴岫没用杨宜挑拨她与周朔。姜佩兮定然不能理解丈夫的心绪,可一切都是刚刚好、刚刚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