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言不可思议道:“这样便解决了?少夫人的这把琴,竟能抵过乐安郡主的命!”
李鹤珣缓声道:“乐安与判臣勾结是事实,静王虽爱女心切,却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他与我作对,也不过是为了出心中那口气罢了,不会当真要我的命。至于那把琴……或是他走下的台阶,也或是他太过在乎,可以抵过他心中的积怨,令他暂且放下。”
归言似懂非懂,“所以公子才叫属下莫要冲动,是因为公子知晓王爷不会要您的命。那少夫人的琴,不是白……”
李鹤珣轻描淡写道:“若她后悔了,再想法子拿回来便是。”
马车行驶在最热闹繁华的东街,路过酒铺之时,浓郁的气味从缝隙中溜了进来,李鹤珣突然道:“等等。”
“公子,怎么了?”
“府中的黄酒没了,去买一些,再买些蜂蜜。”
归言左右瞧了瞧,然后指着自己,“我?”
“不然?”-
晚间炎热,沈观衣肚子月份大了,总是腰酸背疼的睡不安稳。
半夜腿上抽筋,脚趾不小心夹到一块硬物,顿时疼的她睁开了眼,眼尾冒着泪光,她借着月色瞧了一眼,顿时火冒三丈,“李鹤珣,你有病是不是!”
正阖眼浅眠的男子顿时睁开眼,哑声道:“怎么了?”
“睡觉你都绑着两个沙袋,我的脚好疼,疼死了!”
干燥的手掌顿时将她闹腾的脚握住,温柔的摩挲,“方才伤着了?”
她拿指尖戳了戳他的掌心,恼道:“你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摘了,我不喜欢。”
他瞧了一眼沈观衣愈加显大的肚子,低声哄道:“知道了,你别恼。”
他认命的起身,乌发从肩头吹落,衣衫松散,隐隐露出左侧白皙分明的锁骨。腰间的沙袋他早已系习惯了,眼下将东西取下,反而觉着有些不适。
李鹤珣重新躺下后,对上沈观衣仍旧瞪着他的眸子,知晓她还有话要说,“还要什么?”
“想吃清蒸鱼。”
李鹤珣沉默片刻,抿唇道:“我让厨房给你做。”
他再次起身,穿上外衫,从一旁拿起烛灯便要出门,却听见沈观衣缓慢的来了一句,“要溪亭湖里的鱼。”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如今是子时,溪亭湖在十里之外。”
沈观衣侧头看向他,她自然知晓眼下不妥,可她想要,“不可以吗?”
盈盈月辉下,她藏在昏暗中的模样泛着一丝朦胧的美,仿佛无论她所求之物是什么,都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到她跟前,还怕她不想要。
李鹤珣眼底闪过一道暗光,他捏紧了手中的烛灯,深邃漆黑的眼眸遥遥看了她一眼,只道了一句,“等着。”
半夜三更,归言从被窝中起身,听李鹤珣吩咐完之后,只觉着他疯了,“公子,如今是子时,您就没劝劝少夫人,她……”
“她如何?偌大的李府,连她想吃的鱼都做不出来?”
归言与李鹤珣无声对视,半晌后归言移开眼,咽了口唾沫,得,反正他家公子早就昏了头,子时吃鱼算什么,前些日子还要饮酒呢。
要不是公子想尽法子给她找了些旁的逗趣玩意儿,指不定府中得鸡飞狗跳成什么模样。
就在沈观衣昏昏欲睡之时,门吱呀一声打开,香气四溢,她迷蒙得睁开眼,瞧见李鹤珣坐在桌边,桌案上放着一盘她心心念念的东西。
沈观衣披着外衣起身,自从有身孕后,她总是有想要吃的食物,若吃不到便抓心挠肝的,吃到了便异常满足。
李鹤珣蹙眉瞧她,忍不住叮嘱,“慢些。”
替她拍着后背时,余光不小心瞧见小窗旁的矮桌上空空如也,而从前,那里放着她的凤楼月,沈观衣咽了一口鲜甜的汤汁,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那把琴,为何不要了?”
沈观衣其实也颇为不舍,可她这一世本就对那些事并不执着,当初李鹤珣想要时,她不也起过给他的念头嘛,如今用它来安抚静王,也算有所用。
更何况……
“静王对我娘爱慕多年,瞧着倒也真心实意,那把琴在他手上,想必他也会珍惜。我娘生前没能得到的爱护,死后未必不能。”
沈观衣咽下鱼肉,眼下吃了东西,心情甚好,也不吝说两句好话,“当然也是想要护着你。”
李鹤珣瞧见她嘴角边的水渍,轻轻抬手拭去,“为何想要护着我?因为我是孩子的父亲,还是因为我能给你想要的,或者是,你待我的情意,也与我待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