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吓了一跳,“是吗?我如何对你不好?”
他话里亲昵,道:“兄长,你可不要嫌弃我愚笨,我若是哪里做得不好,你便直接跟我说,自己的弟弟,打也是打得的。”
江南灵州有个学子,叫做暮岁,很是仰慕随伯英,也很是信同随伯英。他们两个很快就走到了一块。他们准备先小试牛刀。
听闻此话,镇国公还是很感动的。他想,随伯英这个人,即便有诸多不好,但对他的心总是好的。两人一路走来的欢喜也不是假的。
随伯英便笑话他,道:“兄长尽可放心,以后咱们多活长一点,多看顾她,便也没什么大事。”
随伯英大笑着道:“一定,一定,这三个孩子,我可是最喜欢英娘了,哪里舍得她受委屈。”
随伯英含着血轻笑道:“我不怕。”
只是陛下还贪着江南的银子,没有跟他同一条道罢了,一旦陛下贪足了银子跟随伯英一块来对付江南,那他怎么办呢?
周蓝关是前朝有名的能臣。
镇国公便啧了一句,“伯英,你的心思怎么比女子还细,我可没有对你有什么心思。我是最近忙。”
镇国公当时还有些不乐意:“你把她的心养大,将来她又出不去,那就该痛苦了。”
两人说着儿女之事,你一杯酒我一杯酒,喝得醉醺醺的。英娘从练武场上回来,看见他们这般的模样,小小年岁就有了操不完的心,捏着鼻子道:“父亲,太傅,你们好臭……”
酒楼雅间里,镇国公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越喝越愁。当年嫌弃他臭烘烘的女儿已经长大,已经成为太子妃,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女。
而后,随伯英身边开始聚集了一批跟他相同志向的人,渐渐的也开始少来镇国公府。
他们幼稚的以为,自己只要去做了,就可以成功。他们的命,他们的鲜血可以成为一道光,照射着后世人。
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矛盾,更没有什么化解不了的矛盾,他们甚至在最后也没有撕破脸面。
他对随伯英也没有怨恨之心,若是别人来害随伯英,说不得他还要帮一把。
镇国公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真正让他对随伯英这个人开始布局,则是他开始肖想改革江南赋税。镇国公的家底都在江南,哪里会同意这个。他当时思来想去,都觉得随伯英此人实在是不可控,更可怕的是他跟陛下其实心意是一般的。
随伯英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的知己,什么话都跟我说。我到你家去,你都舍得将自己喝过的茶杯给我,但这段日子过去,你都与我新茶杯,可不就是生分了吗?”
现在,你的兄弟有几何呢?你的这些兄弟知晓你和他们做的事情正在自取灭亡吗?
你们知晓陛下对你们的不满日益严重吗?
镇国公冷眼旁观,不插手,不规劝,还默默的推了一把力。
这般的嘴脸,应当也是要她捂住鼻子说臭的。
随伯英虽然耀眼,确实燃烧自己的生命在狂奔。这世上不看谁活得耀眼,是看谁活得久,谁笑到最后。
随伯英点点头,再次保证:“是可惜了,不过你放心,寿客也是个听话的,陛下又喜欢英娘的性子,将来有你我看顾,即便没有外面自由自在,也不会受太多委屈。”
镇国公回过神来,静静的想:他和随伯英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因此仔细想来,他只是对随伯英略有不满,远远谈不上不死不休。
“他们也不怕。”
惩奸除恶,是他自小教导她的,她学得很好,但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这四个字来对付自己,也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这四个字。
那日,他装作不知情的劝道:“算了吧,我们是江南走出来的,你这么做,算是忘恩负义,江南多的是人想要你死,你不死,那其他人就会死。”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自己是他在京都唯一的兄弟。
但百年来的赋税,即便是小试牛刀,也为滔天大事,哪里能不流血不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