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了忆,忘记了那些不堪的算计和屈辱,或许他们当真可以从头开始。
这些心思,沈清棠全然不知。
包扎完,她偶然瞧见他手心一道长长的疤,贯穿了整个掌心,不由顺嘴一问,“公子这是刀伤?”
她跟着康大夫,日常的伤疤也识得些。
能留下这么长的疤,可想而知当时的伤口颇深,又没有精心照看,这才留下这样狰狞的疤。
“是。”
裴琮之垂眸,看着那道疤,温声解释,“舍妹曾遇险,这道疤便是那时救她留下的。”
是先皇驾崩那日。
他急着去救她,无意被刺客划了一刀。
他还记得她那时冰冷着一张脸,半点也不心疼他,是冰冷冷,怎么也捂不暖的一颗心。
如今她全然忘却。
反倒语气艳羡地赞叹,“裴公子对令妹真好,想必你们兄妹感情一定特别好。”
她说这话时,眼里盈着光,是当真艳羡——她无父母亲人,从没尝过亲情的滋味。
裴琮之看着,沉默不语。
包扎完,沈清棠又拿了个香囊递给他。
“这是驱虫香囊。”
她解释,“这里头放了苦参,黄柏,芦根,都是驱散虫蛇的药材。榕山常年湿润,蛇虫鼠蚁极多。沈公子若是再去,将它戴在身上,寻常蛇虫不敢近身。”
沈清棠身上今日也戴着这个香囊。
却是不知,那本该避她如蛇蝎的靛青蛇怎会突然发狂袭击她?
不过她如今心性单纯,并未多想。
裴琮之接下香囊,温声致歉,“既如此,裴某便收下了,多谢姑娘好意。”
他说话举止皆是周到妥帖,让人挑不出丝毫纰漏来,自然沈清棠也不曾疑心过他。
裴琮之也不久留,伤口包扎好后便告辞离去。
从医馆出来,砚书正躲在角落偷偷摸摸等着,见他出来才现身,悄声道:“大人,那靛青蛇是我特意寻的,细小无毒,咬起来也最是不疼。”
他以为自己当真贴心。
谁料裴琮之听了,眉眼处渐渐冷下来。再看他,满目不悦。
砚书不免心下忐忑,“大……大人?”
裴琮之拿着沈清棠方才所赠的香囊,声音也冷,言简意赅道:“她身上挂了驱逐蛇虫的香囊。”
如此一来,那靛青蛇的出现简直蹊跷。
好在她如今失忆,心性天真单纯,这才并未起疑。
饶是如此,砚书仍是受了一番呵斥,“下次再是如此,你就自己滚回上京去!”
裴琮之面色冷冷,拂袖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