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卿挣开他的手,可这次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阵庄重而悠远沉重的钟声。
墨初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怔怔的没有任何言语。萧长恭也站住了脚步,缓缓合上了眼。
钟声悲鸣,在这宫阙里,就代表着有人离世。
莫云卿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茫然的看着四周的朱红的围墙,耳边全是训鸽的咕咕声,很是宁静的样子。
“不,不可能,不可能。”莫云卿泪眼朦胧的站了一阵,双腿无力的向前挪动了几步,依旧是朝着慈宁宫的方向。离月在后面看着,忍不住想上前去扶她,却被萧长恭给制止了。
莫云卿就这样,趔趄着,一步步到了慈宁宫门口。
慈宁宫的粗使宫女内监们,在侧殿门口的台阶上整齐的跪着,都垂首不语。
眼前慈宁宫的门槛像是难以跨越的鸿沟,挡在莫云卿面前,她没有任何的勇气向前跨一步,甚至可以说是害怕,害怕现在所听到看到的一切。
墨初脸色苍白,直接绕过莫云卿,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跨过门槛,毫无形象的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侧殿门口,只踌躇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
莫云卿呆呆的望着侧殿的方向,墨初进去不过半晌,便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小姐!”
莫云卿在听到这声音的一刹那,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萧长恭满眼都是心疼,忙上来扶住她,低声在她耳边道:“云卿,我们回去吧?”
莫云卿往日里灵动发光的双眸此时只剩下了迷茫,瞪着眼看了侧殿那边,良久,那双凤眸里才流下了泪。
萧长恭倒是宁可她哭出声来。可看着莫云卿,她的右手成拳,放在胸口前,嗓子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她就这样无声的歇斯底里着,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明明早上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幅样子?
莫云卿哭了一阵,眼眶通红,带着熊熊的不甘和恨意,猛地推开了萧长恭扶着自己的手,踉跄着起身,扶着一旁的宫墙走了进去。
这是莫云卿此生走过的最长的路,好像根本走不到尽头似的,眼前薄薄的蒙着一层雾,让莫云卿差一点摔倒,幸亏一旁的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带着哭腔劝慰道:“王妃节哀。”
等莫云卿走到侧殿门口时,她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一生的样子。
房间内穿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莫云卿的嗅觉。莫云卿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下,鼓起最后的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侍女宫女跪了一地,太医也全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屏风后,唯有齐沅,满面遗憾哀戚的站在那里。
莫云卿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扑过去,抓住齐沅的袖子,眼含希冀的道:“告诉我,告诉我,都是假的,是不是?”
齐沅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眶瞬间变红,泪水摇摇欲坠:“王妃,微臣无能,没能救回侧妃娘娘,您,节哀吧。”
莫云卿的耳边是墨初悲戚的哭声,环绕着她,让莫云卿头疼不已,所幸提着一口气,走到了床前。
白日里还生机勃勃的孙沉璧,此时就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下体处一片鲜红,鲜血甚至已经将被单浸湿了,垂下来的一角正滴答滴答的留着将要凝固的血。
她的眼睛还睁着,迷茫而不解的看着虚无的某一处,好像是在质问,质问这无常的人世间。
垂下来的那一只手上,还戴着莫云卿当日送她的手镯,不同的是,此时孙沉璧的手,比那羊脂玉的镯子还要苍白,透着死人才有的青灰。
莫云卿瞪大了眼,浑身都在颤抖着,轻轻的,带着点疑问似的,轻唤道:“沉璧?”
当然,那人再也不会笑着回应她一句。
莫云卿极力抑制住自己想要痛哭出声的,不顾地上的污浊血液,单膝跪了下来,去查看已经没有任何呼吸的孙沉璧。
在看到她放在里侧的左手时,莫云卿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