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弦瞧见小桌上有把扇子,便拿起来把玩:“应该没人了吧,哦……你长公主府的人肯定是认识他的,但他深居简出,也没机会遇上你府里那些人。”
“本宫在京都时,曾带着他去庆王府赴宴,也带他去过不少别的地方。”冯乐真看着他的眼睛。
傅知弦勾唇:“那又如何,他当年还在长公主府住过二年,殿下再见他不还是没有认出来?”
冯乐真不说话了。
傅知弦唇角笑意更深,眼底却一片冷清:“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奴才长什么样,更不会有人看着如今的大将军,联想到昔日的一个奴才,更何况我方才已经说了,他,深居简出。”
“都来赴华家的宴了,也没看出哪里深居了。”冯乐真轻嗤一声。
傅知弦盯着她看了半晌,似笑非笑:“殿下与其担忧他的处境,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冯乐真抬眸。
“目前来看,他似乎已经不是殿下的人了。”傅知弦说罢,突然笑了,“也是,有手握实权的将军可做,谁还愿意做奴才呢?”
冯乐真随口说一句:“他不是那种人。”
“这世上最说不准的,就是人心,”傅知弦看着她的眼睛,“他若不是那种人,为何这么久都没有联系殿下、任由殿下以为他死了?”
冯乐真不说话了。
马车四平八稳地往前走,两个人安静对视,良久之后冯乐真突然开口:“你呢?”
傅知弦一顿:“我什么?”
“你的心,本宫还说得准吗?”冯乐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傅知弦沉默片刻,浅笑:“我的心一直在这里,且看殿下还愿不愿意看了。”
“可本宫看不透你,”冯乐真靠在枕头上,姿势略微放松了些,“傅知弦,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自认已经将一切都摊开了。”傅知弦含笑道。
冯乐真脸上却没有笑意:“为何不揭发他的身份?”
“为何要揭发?”傅知弦反问,“让皇上知道他不是杨阅山,而是你昔日的部下,皇上难道就会杀了他?不会的,如今多事之秋,皇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即便陈尽安的身份被戳穿,只要他言明自己已经背叛你,想来皇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反倒成了费力不讨好的那个。”
“今日的烟火呢?”冯乐真又问,“你难道不知,这场烟花一放,你的前途也就完了?”
傅知弦静默片刻,扬唇:“殿下,我上一世活到了二十岁,权势滔天,位极人臣。”
冯乐真眼眸微动。
“到了那个位置,才发现不过如此,所以这一世,我不打算再去了,”傅知弦笑笑,指尖隔着虚空点了点她心口的位置,“我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回到这里。”
冯乐真不说话了。
傅知弦也没有过多言语,低着头给她倒了杯茶。
一路无言到了长公主府,冯乐真一边下马车,一边吩咐车夫:“送傅大人回府,路上不必背人,怎么招摇怎么来。”
“殿下若真有心成全,不如留我一夜。”傅知弦含笑趴在车窗上,眉眼弯弯无辜风流。
冯乐真抬眸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进府了。
傅知弦唇角笑意渐渐淡去,许久后缓缓说一句:“去闹市绕一圈,务必叫所有人都知晓,我是坐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回去的。”
“是。”
车夫得了冯乐真的话,又被傅知弦叮嘱,自然要尽心尽力,于是不仅去了闹市,还多转了几个地方,恨不得叫全京都的百姓都瞧见他们招摇过市。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流言很快便铺开了。
冯乐真不关心这些事,一到家便去睡了,秦婉找来时,她已经睡得昏天暗地。
“这……今日怎么睡这么早?”秦婉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