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弦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不言语。
冯稷头痛欲裂,再开口时声音缓和了许多:“若真是朕错怪爱卿了,朕在这里给爱卿赔个不是。”
“皇上折煞微臣了。”傅知弦低头。
冯稷叹气:“想来爱卿也理解,如今是多事之秋,朕已无可用之人,若是爱卿再背叛,朕真是要走投无路了……幸好,爱卿还记得当年对先帝的承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朕也就放心了。”
先帝的名头一用出来,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知弦终于缓缓开口:“微臣无一日不记得先帝所言。”
冯稷短促地笑了一声:“那就好。”
傅知弦又在御书房待了片刻,终于还是离开了。
他一走,冯稷的脸色彻底阴沉,盯着早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久久发呆。
陈尽安在屏风后站了片刻,冷静之后垂着眼眸出来了:“皇上。”
冯稷猛地回神,对上视线后略微放松了些:“你觉得,傅知弦的话可信吗?”
“皇上信吗?”陈尽安反问。
冯稷笑了一下,声音透着古怪,笑完便不吱声了。
许久,他才说一句:“朕如今已经不知该信谁了。”
“卑职不信他。”陈尽安说。
冯稷眉头一挑:“朕倒是鲜少见你如此直白地说话。”
“皇上,傅知弦是聪明人,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便是聪明人。”陈尽安神色淡淡。
冯稷静默良久,问:“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
“杀。”陈尽安缓缓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冯稷愣了一下,失笑:“他倒也罪不至死。”
“一旦他投靠长公主,皇上就危险了。”陈尽安看着他的眼睛。
冯稷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不再说话了。
“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陈尽安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无端给人压迫感。
冯稷静静与他对视,良久之后叹了声气:“说得容易,坊间本就有朕暗杀大臣的流言,若他刚与长公主走得近些就突然出事,朕就更说不清了,更何况……杀人哪有这么容易,想做得不留痕迹,只怕难于登天。”
“既然无法不留痕迹,那就光明正大,”陈尽安抬眸看向冯稷,“皇上若信得过卑职,卑职愿意出面行事。”
冯稷眼眸微动:“你打算如何?”
“长公主殿下不是在清君侧吗?”陈尽安反问。
冯稷顿了顿,失笑:“阅山啊阅山,你这脑子果然好用。”
“卑职知道皇上与傅知弦素有情分,许多事也需要仰仗他,但如今多事之秋,一旦他生了异心,您就彻底被动了。”陈尽安声音不急不缓,戳中冯稷内心深处的忧虑。
冯稷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后才问:“万一真错怪他了呢?”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陈尽安眸色坚定。
书房内静静悄悄,时间仿佛停滞,唯有墙角的香炉不断冒出袅袅轻烟。
香即将燃尽时,冯稷缓缓开口:“军队筹备得如何了?”
“回皇上,皇城里的兵士与战场上杀伐的兵士最大的区别便是,前者重在防守保护,后者重视攻打还击,禁军虽说都是千挑万选来的,但若真上了战场,未必胜得过边境寻常小兵,卑职这段时间已经将人选得差不多了,但光选人还不够,还得再训上些时日才堪重用。”陈尽安恭敬回
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