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拉着季徵一同下地狱。
她……想亲手毁了他。
那眼神太过于凄厉,看得姜泠右眼皮突突跳动了两下。转瞬她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住,回过头,正是柳恕行走了上来。
他道,时候不早了,这百画展已结束,他们该回金善寺了。
姜泠点点头,说了声好。
她同季老师道了别,离开时,心中仍放心不下,走几步便连连回头。适才水盈盈的眼神就像是一根针,直直地戳进她柔软的心窝内。她很担心季老师,担心他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会被那根刺所伤。
回眸时,却见季徵面不改色地抱着水盈盈,他的动作轻柔且珍重,不论女子嘴上说什么,不论她说了何等带满了情绪的话,季扶声依旧十分温柔地垂眸,清润温和的眼神之中,似乎流溢着淡淡的心疼。
行至转角,姜泠收回目光,低低叹息了声。
“怎么了?”
“没怎么。”
耳畔传来柳恕行的关怀声,她摇摇头,一时间竟不知是应当心疼季老师,还是应当去心疼水盈盈。
“我就是觉着……胸中堵闷得慌。柳恕行,我想吃点甜的。”
闻言,对方立马会意,点头道:“我去给你买些甜的来。”
眼前是一条狭窄的深巷,日影渐斜,她听着柳恕行的话守在原地。略一垂首,姜泠便看见自己落在地上的那一道单薄的影,有风拂过她的衣衫,轻扬起她鬓角边的青丝。
回想起方才水盈盈的眼神,她忽尔明白对方为何要给自己下药了。
她一直跟在季老师身侧,与他关系甚密,水盈盈俨然是将她当成了假想敌。故而在听闻山上还有外男住在她院中后,一时心生了歹念。
姜泠自顾自地思忖着,浑然不觉身后跟上来的、那几道强壮的人影。待她察觉到异样、回首之际,已有人抢先一步,将她的口鼻死死捂住!
“何人——唔……”
眼前套下一个漆黑之物。
姜泠知道,那是麻袋。
那是几名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不光人长得结实,力道更是大得吓人。姜泠根本来不及反抗,便听见麻袋外极凶恶的一声:“老实点!”
她登时吓得不敢出声。
“把她给我抬走!”
几人抬着那麻袋,准备抄一条小道而去,就在姜泠思索着该如何脱身的时候,她感觉到那些人步子忽然一顿,带头的高喝:“你是何人,别挡你爷爷的路。”
紧接着,便是阵拳打脚踢之声。
姜泠眼前一片黑蒙蒙,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动况,只能从外界的声音中依稀分辨出来,陆陆续续地有人趴倒在地。
似有淡淡的旃檀香气透过那又臭又腥的麻袋,拂于她面颊之上。
是柳恕行。
她不由得有些急切。
外面那么多彪形大汉,纵使是天人下凡,也难以以少敌多。外间就这样对峙了好半晌,忽然有人恶狠狠地咒骂了声,“唰”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一道刀剑刺入血肉的钝声。
姜泠心跳骤停,眼睫轻颤。
一滴汗自眉睫扑簌而下,“啪嗒”一声,融于一片黑暗中。
周遭一时寂静,各人皆瞠目结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道:
“二公子只说要我们给这娘们儿个教训,没、没说要咱们闹出人命来啊……老大,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