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不接话,淡淡的坐在客厅喝茶,抬眼望着客厅中西合璧的装饰愣神,时下最流行的留声机摆在茶色高脚椅上,兰花在窗前日光照射下熠熠生光,外栅还有画架摆着西洋油画,这些本该是阿姆的静怡生活,如今都在凌素枝的手中紧握。
等人去找绿萤的功夫,凌姨娘问了她不少在田庄的过往事,姜芜都巧妙的一一答话,木讷中带着沉静。
凌姨娘那颗探究算计的小心思总算是落了个七七八八,这丫头哪里是令人摸不透,分明是根木头桩子。
蠢笨守拙罢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巡捕房来人了。传话的小厮从门房一路跑到客厅,站在院门前已是气喘吁吁。
绿萤没来,巡捕房的官兵冲进门要抓人问话,在场众人显得格外紧张,姜振故作镇静的沉声呵斥:慌什么,还不将人请进来。
姜老,我们奉命逮人问话,打扰之处多多体谅,你们谁是凌素枝,站出来跟我们走一趟巡捕房,快点。
一队藏青色戎装的士兵,背着枪杆子,齐刷刷站在院外,为首的人,板着脸孔,视线在屋内扫过一圈,气氛透着肃杀凝重。
不知这位军官是哪里派来的,找我家夫人有何事,若是颖军,还容我给萧大帅致电问上一问。
言外之意,姜家跟颖军非同一般,小小巡捕房根本上不得台面,姜振沉着的站起身,他自诩在江城地界上没人敢不卖萧家面子,语气说的也是从容。
我看没这个必要,萧三爷察案,又关乎萧大帅掌珠钰薇小姐的安危,你给谁打电话都没用,赶紧走,别让我们巡捕房的人为难,到时候折了两家人的脸面,若是姜老不放心,那就都走一趟。
小队长抽出腰间手枪,混不在意的凑到唇畔吹一吹,浑然不给姜振面子。
说来还算客气,颖军的士兵并没有将姜家人押解上军车,而是任由姜家开着那辆黑色小娇车载着姜振及家眷往巡捕房开。
当然姜芜并不想去,却也平白被拉去问话。
她不挑明,却也知晓阿爹执意让她同去的心思,毕竟聪明人都懂,若凌素枝真有事,她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萧老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任由未来孙媳妇在巡捕房含冤受屈。
城西的巡捕房,铁栅栏围成了高高的院墙,灰蒙蒙的天空下,阴森僻冷,跟着众人下车,姜芜抬头望去,瞬间血液凝固,头皮发麻。
白墙灰瓦的巡捕房,肃穆而森严,穿着烟青色戎装的男子,半开的前襟露出如玉的脖颈,一双纯正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微微眯起,鼻梁高挺宛如刀刻,加上冷白的肤色与不点自红的唇色。
痞气又邪肆。
他通身冷冽寡淡的气息,随便一站,依旧散发着可怕的威慑感。
姜芜埋首低眉,不敢直视,目光落在空旷的操场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少年郎身上,他赤膊着上身被捆在刑架上,浑身带血。
而那罪魁祸首正是那杀神模样的男子,此刻他叼着烟,痞气十足的将烙铁压在犯人腰腹,惊悚的叫喊声,令人头皮发麻,而他唇畔挂笑,不以为意。
凌姨娘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直往姜振的怀里躲,而姜芜埋首侧目,也白了脸,她倒不怕血腥场面,更害怕的是,眼前人正是昨晚被她割破脖颈的&lso;男妓&r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