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李檄成了太子,成了皇帝,总有忙不尽的事务。
这汤不论何时送过去,都好似唐突和打扰。
李檄也似是习惯了无视这碗汤,从未在汤尚温时就喝掉。
那羹汤,总是放凉了,李檄也无暇去喝,后来王公公会小火煨汤,可过了火候,就没有刚出锅时的鲜味。
姜诺仰起头,想来多可笑,明明李檄只要抽出片刻,她三个时辰的心血,便不会付之东流。
可他却连这须臾之间,都如此吝啬。
如今,她煲的汤热腾腾出了锅,被众人热腾腾的笑闹着瓜分完毕……
姜诺握着汤羹,看着友人笑闹的一幕,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想要何种人。
她想要一个能和她一同煲汤的人。
想要一个喝着热气腾腾的汤,留意她微小的用心,眼睛发亮称赞她的人。
此人绝非李檄。
……
三个闺中女孩,用完膳食便懒散半躺亭中,姜诺和她们二人开玩笑说废话,慢悠悠看天边的云。
恰逢春日,暖风悠长。
汤小关揽过姜诺纤细的背:“尝尝这个鲜花饼,是滇地产的,味道极好。”
沈菱清也道:“还有这个,油焖鸡,也很好吃。”
姜诺如同没有脑袋的小仓鼠,将头埋在小关柔软温香的肩上,任由好友将吃食喂在嘴边。
她差点忘了,她也是被爱着的。
她差点忘了,她值得被善待。
年轻女孩特有的娇音,满是蓬勃的欢笑:“哎小关,过几日我们一同去金明池走走吧,有很多考生从各地来京城赶考了,沿岸甚是热闹。”
姜诺偏头,看向沈菱清:“为何不问我?”
汤小关笑道:“因为诺诺你……从来都不喜欢去这等热闹之地啊。”
姜诺动作微顿:“是吗。”
沈菱清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轻声道:“你不是总说宫外人多眼杂,少去为妙吗,而且你有了空闲,不是往宫里请安,就是在家练字,一心要写好你的订婚书!”
姜诺半晌未曾说话,许久方和友人相视一笑:“这次金明池,我们一同去。”
大殿,李檄从奏折中抬头,目光落在桌面上空了的一角。
桌面案牍奏折堆积,唯独那空置的一角,垫着绘有猫爪的藕粉圆垫。
这圆垫,是姜诺特意放的,她当时还认认真真的悄声强调过:“表哥,这个垫子是我找京城名画师专门绘制的,只有我的汤碗能放在上面。”
李檄拧眉:“诺诺,你别闹。”
大殿之上,庄严肃穆,她如此玩笑,自是不妥。
“我没闹,诺诺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圆垫。”姜诺又扬起脸,毫无防备的笑了,声音如猫儿般软软糯糯:“我和表哥要用一样的呢。”
李檄缓缓闭眸。
后来,他终究任由小姑娘把圆垫放在了桌上头。
时日一久,大殿中伺候的太监宫女也都晓得,这圆垫,只有姜姑娘送汤时才能用。
可如今……这猫爪圆垫已空了很多日。
他……好几日没有喝到她熬的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