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她胡乱地在袖中一阵乱探,“我听到了他们的话,我还拿到了他们手里的毒药……”
“不错,是祈王府独属的毒药。”沈靖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他们动手,谋害皇孙,这罪名足够祈王吃的,他是本王最大的对手,没了他,本王必将君临天下。”
姜洛仪缓缓松开抓着他的手,双眼呆呆地睁着,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靖言,你……你在说什么?”
“本王说,让他们动手。”
“钧儿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她忽然像疯了一般哭吼道,“沈靖言,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是不是在发疯!”
“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沈靖言骤然抓住她的双肩,“洛仪,本王很爱很爱你,我们以后可以再生几个,再把他们养大,不会让你孤单的!”
“我只要钧儿!”
她挣开他,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沈靖言,你给我滚!”
他满心满眼扑在权力的争夺上,以为这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次争吵。
可他脸上的红肿还未散去,在一刀砍死不肯追随他的朝臣时,他听到了从宫中传来的,姜洛仪的死讯。
他终于崩溃了。
他那温婉良善的妻子,在她偶尔小住的宫殿里服了祈王府的那瓶毒药,吐出的血几乎染了面前的整张桌子。
她就那么倒在血泊里,手里紧紧攥着几沓信件,身下的桌子上还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纹样,那是成亲那夜,她害羞想拖延时间,告诉了他自己儿时传信用的,独一无二的加密法子。
她还给他画了几个出来,他记得清楚,当时那几个纹样对应的字是,“喜欢夫君”。
他颤着手读完她加密过的信,不可抑制地扑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她说她服的是祈王府的毒药,死的地方选的是祈王妃给她求来的宫殿,每一处嫌疑都指向祈王府,他们不用伤害钧儿,便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达成了他的目的。
她说希望他君临天下后,好好生活,娶再多的女子也没有关系,只求他将钧儿立为太子,不要再伤害她的孩子。
她说这件事,不要让钧儿知道。
沈靖言从未那般后悔过。
他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忽略了身边所有人,伤害了他深爱的女子,漠视了他们的孩子,一心想攀上那最高的龙椅,不惜说出那般禽兽之语。
几年以来,他活在杀戮中,活在勾心斗角中,活在近乎癫狂之中,他以为自己离胜利只差一步,却殊不知,他比任何人输得都惨,都更可悲。
抱着她逐渐冰凉的身体,他肝肠寸断。
他没有用她的死大作文章,没有任由仵作冒犯她,查验她身上的毒药,借此将嫌疑指向祈王府,让她的尸体成为他登基路上最后一块垫脚石,只在一个寻常的雨夜,敲开了祈王府的门。
他主动退出皇位之争,却提了三个条件。
一为宣王爵位自此世袭,传位后年俸不改,府邸不移,代代如此;二则要求祈王在他外出云游,永不归京之后,承诺不伤害沈行钧的性命。
最后,他只交代他莫要深究个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