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那边催促过几次,连朱氏都在他面前哭过两三回,话里话外都是要他开宗祠,将周澄认进族谱。他原先还压着,渐渐地,却也不得不松了口。
他不止周潋一个儿子,百年之后,周家究竟落进谁手里,还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
——
寒汀阁。
谢执正盘膝坐在榻上,猫在怀里揣着暖手,一旁的横隔上搁了碟山楂脯并一盏红枣桂圆羹,忽略一旁喋喋不休的小丫头不计,算作一幅极好的暖冬图了。
“那周老爷果真没有为难公子吗?”阿拂眨巴着眼,将谢执从头看到脚,兀自不大放心,瞧着神色,简直恨不得将谢执剥了从内到外仔仔细细察看一遍。
谢执拈了枚山楂脯送进口中,懒洋洋道,“好阿拂,你都问了三回了。”
“我当真好得很,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你若不信,拎杆秤来挂着称一称,看看可丢了块肉了?”
他一幅不大在意的模样,山楂脯自己吃了一半,又拈在手里,拿着逗猫顽。
阿拂往碟中又添了些,仍旧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晚间我去寻些柚子叶来,”
“您要好好泡一泡,清清晦气才是。”
“都依你。”谢执揉了揉猫,正待再说话,门口的绛珠帘被胡乱撞开,一道人影大踏步走了进来。
瞧着衣着装扮,是周潋无疑了。
谢执微微直起身,一句“少爷”到了嘴边,还未来得及出口,就突兀地被人搂进了怀中。
耳畔传来阿拂低低的惊呼,谢执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个怀抱算不上温暖,周潋肩上落了雪,谢执被他按进怀里,细碎的雪粒沾在眼睫上,一触即化。
“别动,”周潋的声音有些发哑,一只手揽在谢执肩头,另一只则扣在他脑后,手上用了些力,微微颤着,“让我抱一会儿。”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将人紧紧搂在怀里,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他的心跳得很急,隔着胸膛,像是落在谢执耳边,一下一下,震得耳膜都微微发麻。
谢执刚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顿了片刻,很轻很轻地收力,落在周潋背后。
后者身上裹挟着雪和竹叶的气息,落在鼻端,谢执素来爱洁,不知为何,这时竟也没什么感觉。
他只是想,这人大约是先去了趟竹轩,接着便匆匆赶来了。
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
算上这次,自己已被这人抱了三回了。
抱着自己的手很用力,甚至有些凶狠,又在微微发着抖,不像拥抱,简直是要将人嵌在怀中,吞进肚里。
他在害怕——谢执想——这个人,他怕回来时,就见不到我了。
我对他来说,大抵的确是很重要的。
他这样想着,那只落在周潋背后的手,力度变得很轻,很温柔,轻拍了拍。
像是在哄人了。
然后他在周潋的怀中,微微侧过头,仰起下巴,对着后者冻得微红的耳廓,声音很轻地讲,“别怕。”
他凑得很近,嘴唇开合,无意间从那一小块泛红的皮肤上蹭过去。
像一个不经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