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要儿子的命。”
他说着,向前一步,一双眼落在周牍身上,后者莫名地觉出冷。
“父亲知道那人是谁,对吗?”
“我……”
周牍待要开口,喉中却好似堵了一团棉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潋攥紧了拳,颈侧青筋凸显,厉声道,“父亲为他卖命,拿整个周家替他铺路。”
“他不感激,反而要派人杀了儿子。”
“这究竟是为何?”
“难道,他就这般盼着周家无人吗?”
末一句好似闪电一般划过周牍脑海,悚然一惊间,他突兀地想起另一个人来。
那一点微妙的神色变幻被周潋捕捉到。
“父亲想起了什么?”
他步步紧逼,“是猜到了那人动手的原因?”
“还是,”
“真凶另有其人?”
周牍不由得退后一步,甚至微微别过头去,不敢再对上眼前人的目光。
若……真是他猜测的那般,周潋今日之祸,岂非是他一手造就而成。
他如何能面对眼前亲手养大的长子。
“父亲,”
周潋见他有闪躲之意,心下微动,上前一步,袍角一掀,跪在了周牍眼前的青石砖地上。
“儿子不求父亲爱屋及乌,对谢执稍有怜惜之情。”
“可儿子此番无恙,那幕后之人知晓,定不肯善罢甘休。”
“谢执如今还在昏迷之中,若再有下回,儿子从何来这般的好运气?”
“倒是稍有不慎,父亲再见的,便是儿子的尸首了。”
“胡说八道!”周牍瞳孔一缩,不由得出声厉叱道,“这样的话也是随便可说的吗!”
“你是我周牍的儿子,周家的大少爷,儋州城中,谁若敢打你的主意,那便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潋并不应声,只是垂着头,脊背挺得笔直,更是带了几分倔强可怜之意。
周牍瞧着,念及父子二人早年相处之景,心也不由得软了许多,于是抬手握在周潋臂上,将人搀起,放缓了声音道,“你放心。”
“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爹爹绝不会坐视不理。”
“爹爹定将那罪魁祸首揪出来,往后再不叫他伤着你,还你一个心安,这样可够?”
耳听他用上了昔日的称呼,周潋微顿,顺势站起,垂着眼道,“多谢爹爹关心。”
“儿子晓得。”
“这便好了,”周牍在他肩上轻拍了拍,微微一笑,又道,“你这次受惊了。”
“等会儿我叫周全去库中取些野山参来,炖了参汤,也好替你压压惊。”
“还有那个,叫什么,谢执的,”
他顿了一顿,道,“这次她肯护着你,可见倒有几分忠心在。”
“虽是如此,大张旗鼓地叫外头大夫来,也是过了。你若真心疼她,吩咐周全开了侧门,悄悄叫大夫进来,末了再将人送出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