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魏玘显露行迹,传扬出去,便是太子殿下罔顾礼法、夜闯杏楼,有损东宫的威仪与名声。
显然,魏玘也有所觉察,眉关一紧,似在思考对策。
“窣窣。”足音越来越近。
阿萝按下慌乱,强行稳住心神。
她移眸,环视周遭,瞧见身前木案,顿时来了主意。
这方木案直长、高阔,前有挡板,后方留空,大可容纳一人。如此设计原系为阻隔疾病,搁于眼下,正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她起身,拽住魏玘:“子玉,你快藏到下头去!”
二人一拍即合,旋即落到实处。
几是魏玘躲好的瞬息,只听吱呀一下,木门便被人推了开。
——是聂医娘。
她钻入杏楼,见着案前的阿萝,登时咦了一声。
“阿萝,你作什么呢?”
“我看楼里灯火不灭,还当是病患未离,将你耽搁在诊堂。可这儿没有病人,夜已深了,你怎得还不上楼歇息?”
阿萝眼眸一眨,脑袋空空如也。
“我……”
她惯不是擅扯谎的性子,滞了须臾,瞥见案间书本,方才急中生智。
“我还想再读会儿书。”
她微咬下唇,心里咚咚打鼓,唯恐多说多错,连忙转移话题:“啊,聂、聂医娘,你不是今夜归家吗,为何又回来了?”
聂医娘顾着合门,未曾觉察异样,堵住门栓,便往堂内走。
她边走,边与阿萝笑答:“我呀,粗心大意,忘了几样重要的物件,特地回来取呢。”
说着,她埋下身子,扎入另侧的书堆,径自翻找起来。
阿萝噢了一声,不再开口。
见人忙碌,她稍稍松了心神,托住香腮,终于觉出膝前逼仄。
——魏玘就匿在案下,与她咫尺相近,好像她稍一动腿、就要撞上他了。
形势狼狈至此,一点灵犀突如其来。
阿萝发现,此情此景,正是捉弄魏玘的好时机。
这个成天欺负她、作弄她的坏家伙,何曾沦落至这般窘迫的田地?趁他无法出声、不能反抗,她要把以前的账全部讨要回来。
阿萝正襟危坐,面上声色不显。
暗地里,她挪动足踝,小心避让魏玘,俄而足尖一翘、甩开锦鞋。
她的锦鞋系由她亲手缝制,择了轻薄、柔软的面料,绣着精巧的斜纹宝相花,掉落在地时,也似丹花飘飞,并未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