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疼了?”他低声询道。
阿萝仍笑着,眸光定定:“一点儿也不疼。”
魏玘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只转腕,轻轻推开了阿萝的手。
尔后,他取而代之,以修长、蛛脚似的指,盖上她先前的目的所在,亦是她此刻视线的终点。
阿萝收了腕,索性两手托腮,将雪颊埋入掌心。
她在褥间伏得太久,到底是撑得累了,便将腰肢向下一沉,干脆利落地趴在了榻上。
“窣。”宽大的衣袂如雪飞来。
阿萝一讶,还未回过神来,只觉肩头一暖,被飘落的绢缎罩住大半。男人的衣衫尚是热的,体温弥留,揾着她细瘦、娇小的身子。
“哎!”脑袋都给她兜住啦!
阿萝摸着黑,挣扎几下,方才钻出小脑袋,窥得清明的景象。
今夜的月是沸腾的,她的爱人正浸在这样的月里。他生得颀挺、清俊,有着优美的骨相,经过刀与剑、铁和血的锤炼,拔出分明的流线。
他的身躯留有伤痕,偶尔交错,系他往昔搏命的见证,令他如雕似琢、强劲而有力。
魏玘垂眸,视线沉落,静寂的眉峰欺霜塞雪,却在睑下漫开透红。
那是火一样的、燃遍他脸颊的绯红,在阿萝面前初次表露,透出鲜见的腼腆与臊赧,惹她目不转睛、全然移不开眼。
于是,阿萝便专心看着。
她盯住他的手,因她本就好奇,更因她见过他提笔持剑、知他何以挥斥方遒——这样的手,应当也是灵活、机巧的。
只是,她甫一瞧去,他的手便像加了砝码,变得局促又迟缓。
“看我。”魏玘哑着声。
阿萝不依,觑他分明的指节:“不要。”
她咬着下唇,似是觉出些困惑,伸出一只手,舒开五指,隔空与他比较。
比起他,她的手确实小上许多,五指短了一截,掌也窄而单薄。这样来看,好像不讨他好,倒不如他的手来得中用了。
“真小。”她好嫌弃,“为何我这样小呢?”
魏玘读出她心绪,脸颊愈烧。他不作声,转开头去,眺往窗棂之外。
——又一场秋雨映入眼帘。
原是在两人并未察觉时,停歇的雨丝已再度飘荡下来。
“窣窣……”雨也有了声音。
今夜的雨尤其漫长,潜而润物,洗濯天幕。而在雨的那头,秋夜的积云缓慢堆叠,与微风共舞,吞吐半遮半掩的一盘月脸。
月色时隐时现。清润的薄光也时隐时现。
谁也没有合窗的意图。
阿萝收手,又作托腮模样,瞧见一丝一缕的淡雨,细得像线,勾上了魏玘挺俊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