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倒是记得要说话:“放心。先生习惯了。”
——所谓仲卿,原是周文成的表字。
“当初,先生入肃王府时,也是请辞已久、不幸被我缠住。”
不幸?这词用得很好。阿萝忍俊不禁。
她仍被魏玘捏着,却受攀谈转了注意,不再计较脸颊的得失,转而笑起他来。两枚梨涡小巧地现着,与人指尖浅浅一吻。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她道。
“先生为你可是操了不少心,同我说过你许多好话呢。”
阿萝所言确实不虚——当初,若没有周文成的类比和点拨,她定然无法理解魏玘的处境,更不必提倾慕于他、与他白头偕老了。
“如今先生致仕归老,你身为弟子,非但不助先生颐养天年,反而还要麻烦人家。”
“唉,子玉,你看看你……”
阿萝再也忍不住笑,说不下去了,只得将小脑袋一埋,扎进身前人的胸膛。
软玉温香在怀,魏玘眉峰沉寂。
他垂目望去,因着二人身量有差,不见杏眼桃腮、黛眉红唇,只看见阿萝如云的乌发,与繁复而瑰丽的金花步摇。
清盈的暗香沁入肺腑,如微风一阵,拂动他心弦。
他不露声色,将她鬓发挑向耳后,便见沉幕揭开、雪光乍破,纤美的颈与耳映入视野,清丽夺目,晃得人移不开眼。
上一次像这样抱着她,是什么时候?他不记得了,但……应当是很久之前。
打从成婚起,他抱她多半比此时更重——是胶着、深邃的重,让她推不开、跌进去,潜海又攀峰,拽她几度登顶、几度下沉。
那些时候,她的眸里通常有雾,霭一般洇开,挡不住落往睫上的亲吻。
“怎么不说话?”
阿萝的声音打断了魏玘的思绪。
她听他不语,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当他担心周文成拒绝,遂道:“要不,我去与先生说吧?先生烦你,待我总是好的。”
“不必。”魏玘道,“今日酉时,先生已经接旨,收拾一阵便搬入皇城。”
事情如此顺利,阿萝便也放下心来。
她嗯了一声,再要多作叮嘱,却忽然发现端倪,生生扼住音声。
魏玘不曾察觉她异样,仍趁她不备、锁视她脖颈,觅得一片洁白的柔润,只觉心海沸滚,眼底的熔流也越发腾热。
正是心猿意马时,一记酸痛拧往侧腰。
“唔!”魏玘闷哼。
他皱起眉头,望向始作俑者,撞上怒气冲冲的一双杏眼。
“坏家伙。”阿萝骂他。
她白日忙碌,待与魏玘说起女儿,已是夜里戌时。而周文成接下圣旨、作公主先生一事,却快她一步、发生于今日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