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霍先生也清楚他的时间表,他送他上楼回房间午睡。这两人的关系似乎不言自明,又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霍先生似乎因为走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几天,他都留宿在半山别墅。在小萍眼里,他们的关系显得更怪异了。
霍念生每天都缠着陈文港,他待他的态度,甚至都有一点讨好的意味了。他给他从国外带了礼物,从箱子里掏出画具、糖果、木头人偶,玻璃制品……看起来简直像哄小孩一样,陈文港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会跟他说谢谢,但也看不出多么高兴。
霍念生来了以后,陈文港也没法每天藏在屋子里,被他拖着,不得不外出散步。
他一个人待着犹如一潭死水,霍念生来了,就算是强拉硬拽,好歹算是多了点波澜。但有的时候,陈文港面对霍念生也不愿交流,他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好在霍念生不和他计较。
到了夜深人静,陈文港有时又会埋在霍念生怀里落泪。
这场景小萍没有亲眼见过,她是听另一个做得久帮佣说的。
她觉得这画面有点难以想象,但似乎大家对于两个雇主的相处模式,时间长了都已见怪不怪了。小萍觉得
怪异,是她还没度过这个适应期。
跟成熟理智的霍念生比,陈文港的情绪难以琢磨,难以把控,仿佛云雾缥缈。
这天也不知道起因是什么,他还在楼上发了脾气。
原本霍念生好好地在跟他说话,两个人像平常一样上了楼。过两个小时,毫无征兆地,某个客房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小萍和另一个帮佣趴在楼梯口,面面相觑地不敢过去。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砸东西,但没吵架,准确地说,是陈文港一个人陷入情绪崩溃。楼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类似于&34;你就别再管我这种人了行不行?非要这样纠缠个没完没了吗?&34;
霍念生却没有动怒的迹象,他冷静地靠在门框上,环抱着胸,耐心等着。等屋里动手那个精疲力竭,没动静了,他才问:“现在呢,高兴点没有?”陈文港站在满地狼藉里,两手掩面,他又道了歉。
霍念生把他抱到楼上去了。
管家也闻讯赶来,一边指挥,一边带头上手,把屋里东西该清理的清理,该收拾收拾。小萍大气也不敢出,她终于看到屋里的战况,柜子斜了,台灯横在地上,纸片撕碎一地。她蓦然发觉,她原本以为霍先生还是个正常人——搞不好是她错了。等所有人都走了,小萍还蹲在矮柜前擦拭,发现柜门碰掉了一点漆,可能没法补救了。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她回头去看,连忙站起身。
霍念生扶着门框,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然后他招了招手,示意有话要和她说。
小萍连忙过去,她听见对方问:&34;你就是新来的那个?&34;
&34;对,我姓刘,您叫我小萍就可以。&34;
“名字好听。”霍念生微微一笑,&34;你在这边工作还习惯吗?&34;
小萍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有点紧张,也有点警惕——她听老乡说过,得特别注意男雇主,而且以前离得远不觉得,跟这位霍先生面对面时,莫名让人有种背后冒汗的感觉。
霍念生的眼神很有穿透性,他像能猜透别人的想法。
此时他显得很健谈,平易近人,他询问了她的家庭情况,还问候了她的妈妈和妹妹。
这通聊天下来,他跟小萍拉近了关系,然
后问:“陈先生那天帮你找了什么东西?”
小萍一懵,身上更加冒汗。
但霍念生很快笑起来:“你看什么,我又不是变态!家里每个房间都有监控,你来的时间短,老王还没告诉你,监控我都会看的,因为有点特殊情况。&34;
小萍壮起胆子问:“什么特殊情况?”
霍念生反问:“你觉得陈先生这个人怎么样?没关系,如实说。”她想了想,当然不敢有什么说什么,只说他好像话很少,不爱出门。
霍念生循循善诱:“你可以去查查资料,抑郁症,在社会上发病率很高,很多人都会得的。”他又说,&34;你也跟他打过交道了,我看你对他有点忌惮。没事的,他不是不想跟你说话,他现在是病了,抑郁症病人就是这样的,他大脑分泌的多巴胺不够,没能力高兴起来而已。就像摔断了腿一样,腿断了,肯定没法再跑步了,对不对?他自己也痛苦的。&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