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十年学生,孩子和孩子之间的差别是真的很大,有的孩子聪明灵性,学什么都一点就透,有的孩子就是不开窍,当然,老话说勤能补拙,但其实还有补拙也补不上部分……”
“我懂你的意思,其实呢,天赋这个东西多少还是存在的吧,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人生一个重要的功课,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局限……”
他喝干咖啡,起身离开了。
路上郑玉成忽然想起一些往事——以前上奥数辅导课,陈文港总是比他懂得快,家庭教师都回去了,郑玉成还没搞明白,陈文港在旁边趴了好久,过来给他重新讲题:“你好笨!”
那次郑玉成有点不高兴,题讲完了,一言不发,从晚饭到睡觉都没理他。
其实第二天醒来,郑玉成的气就消了,忘了昨天的龃龉,仍然去叫陈文港一起上学。他们之前常常也有口角,只是陈文港似乎无师自通察觉了什么,那之后再也没开过这类的玩笑。
说起来,他的敏感体贴,善解人意,事事为别人着想,这些也是郑玉成所没有的。
到底他是比郑玉成更有天赋,更有灵性,还是更努力,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吗?
郑玉成过去习以为常,他生来就拥有太多,很难意识到,什么是需要特别珍惜的东西。
人到了回首往昔的时候,才觉得过去的事物无限美好,尤其是失去的那些。
郑玉成终于找到陈文港,陈文港没躲过,客客气气地问他最近工作忙不忙。
郑玉成眉头皱了半天,才说:“还好。”
陈文港依然客气地说:“我跟霍念生也很好。”
郑玉成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在长枪短炮对过来之前,陈文港不停步地走了。
“星光之夜”邀请诸多媒体到场,记者遍布各个角落,闪光灯一直未曾停歇。
大牌小牌的明星花蝴蝶似的到处乱飞,晚宴中间还有一场小型拍卖会,众人争相举牌,当代国画大师吴天罡的画作卖出了全场最高价格,获得一千四百万善款。
陈文港听到郑宝秋打趣:“可以买两块你的爱情表。”
他笑着说:“那种风头,一辈子出一次就可以了。”
郑宝秋撇嘴:“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你和我表哥就暗度陈仓了,真行,瞒得严实。”
陈文港调侃
:“没有这种事啊。他那时候为了讨我高兴而已。”
郑宝秋哈哈一笑,两个人促狭地互相打趣。她去找影帝要了张签名照,之后两人都不去前排凑热闹了,意思意思交际一圈,躲在宴会厅的角落,不着四六地聊天。
舞台上去了一位当红女歌手献唱。
郑宝秋突然压低声音,认真地说:“其实你没见到,开春的时候,牧清回家了一趟。”
陈文港想起他脸上那道疤来:“他回国了?他还好吗?”
郑宝秋说:“看你说哪方面?要说学业,他毕竟休学了两年,再不回来,学校都要注销学籍了。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是坚持又办了一年休学,要不是看在爸爸认识校董的面子上,学生处都未必同意……可是照我看,他挺健康的,身体完全没什么大碍,照我们正常的想法,坚持一年把毕业证拿到,总不成问题吧,然后想去干什么都随便他。但他大概心理上过不去,好像总觉得留在国内、尤其是在学校,就会被人嘲笑。这次见面我觉得他变化很大,讲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当然,以前他说话的劲头,也老绵里带刺的,但那时候是他瞧不起任何人,现在成了脾气古怪,愤世嫉俗,别人随便说句什么,他都觉得别人看不起他。”
有人端着高脚杯路过,没怎么看路,差点撞人,陈文港挡了一下:“小心。”
那人回头道歉,彼此俱是一顿,原来是潘正阳也来了。
陈文港向他伸出手:“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