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珠充耳不闻,定定望着元妥,“只要是阿姊的事,真珠都会全力以赴。你要真珠做什么?”
元妥道:“惠恩在长郡。北方流民涌入京师,长郡暴。乱,惠恩奉命前往镇压,误入圈套。”
一口气说完,她的眉眼因阵痛拧成一团。
她往身下的芦草一抓,艰难地喘息起来,“回宫去,代我求陛下……召回惠恩,哪怕……只让他见上我儿一面,便是把这孩儿……给她又何妨。”
“阿姊,此事还得你去说,恕真珠难以从命。”真珠摇头拒绝。
元妥掐了她的手,仿佛使出全身力气,真珠手腕上被大力掐出深口,染红了袖口。
“给我刀,给我刀。”老妇从后面抬起头。
伏辛将剑递上,老妇斩断了脐带。
一声响亮的儿啼划破了惊险重重的黑夜。
孩子会哭,应该是康健的。
元妥松了口气,虚脱无力地倒在榻上,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欣慰地看着老妇手中托起的红通通的婴儿。
老妇扒去婴儿脸上的血凝黏膜,用温热过的巾帕擦洗婴孩的身体,动作麻利地包裹起来,给元妥看一眼,让婢女抱着,又去打整产妇身体。
这就是天星了,没想到,这一世她和他竟有如此紧密的联系。
真珠不敢触摸他红红的娇嫩的肌肤,走到榻沿,元妥紧闭双目,容颜沉稳。
“娘子太累了,睡了。”老妇道。
真珠眼泪夺眶而出,“孩子是你生的,谁都没权利夺走他,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她深知骨肉分离之痛,“阿姊,真珠会想办法让你们一家团聚。”
瞄了一眼元妥的脸,真珠起身走出去,戴上帽子,眼睛血红。
她召来密卫,命他们安排沛王离开,又对伏辛说道:“你和我回去,侍从全部留下。”
说罢翻上马背,提缰在手。
伏辛皱眉,“青鸦可能还在附近,臣担心她会通知鸦众,去而复返。”
“上马!”真珠毫不理会,一催鞭子进了树林。
二人进城后,真珠让伏辛回国邸报信,自己孤身往宫门去。
在这之前,宵禁官员发现临江王失去踪迹的消息,已经禀明上级,消息经由宫殿司阍层层通禀,递到紫台处,在长极殿焦急等待着消息还未安寝的元玮这才知道,相关官员将真珠没有按时返回国邸的消息一直拖到此时才来禀告,不由得气性大发,要把这些玩忽职守的官员通通下狱处置。
她很快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猜测真珠很可能也参与其中,破坏了她精心布置的局,知道了整个事件背后的阴谋主使。
依她的性子,接下来的事情只怕会万分棘手。
元玮当即传下命令,临江王若是返回城中立即开启城门,不必阻拦。
因此,真珠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犹紫宫。
倚在矮榻凭几上的元玮抬起头,在足足八丈高的殿门下,蓬头乱发的女子逆光长立。
外面雨声潺潺,屋内寂静无声。
真珠一步步,沉稳地走到大殿的中央。她浑身上下湿透了,潮湿的发丝紧贴两颊,斗篷底下露的藕色王服泅出浓色。
元玮第一次将她从头到尾地打量一遍,看得透彻,连睫毛上挂的小水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揖手拜下去,“臣奉皇命送庆阳离京,途中事绊,现下回宫缴旨。”
元玮不明就里地看着她,“你。。。。。。”
“四姊生了,是个男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