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暗中调查毒药来源,已经逮捕造箭的铁匠,这批匠人一直为部分皇族锻造兵器,层层剔除涉案之人,最后发现私造三翼簇的工匠背后,指使之人乃是长公主。”
“阳阿!”元玮几乎不敢往下想。
外臣不知道,她却清楚阳阿指使意味着什么。阳阿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徐皇后指派,而廷狱进来就请求屏退左右,是以他已经查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其实早前她也在猜测过会不会是母亲的手笔……没想到她为了除掉临江王真的做出这等疯魔之事。
元玮至今还是不敢相信,无法将杀人凶手和母亲联系起来,毕竟她曾是那样温婉贤惠。
元玮慌了,“将阳阿下面所有涉案的人下狱……这件案子到此为止。”
廷狱愣了下,领命退下。
元玮头疼万分,招来内侍吩咐道:“拟旨,临江王无罪,解除拘禁,召临江君入京接她。另,传冯贵妃抱九皇子来。”
她颓然地坐在御座上,望向暗沉的幢幢殿宇。
直至一妇人怀抱婴孩入殿,她才恍然惊醒,离座走向她那被命运戏弄的弟弟,晋国未来的储君。
…
远在千里外的郡国,庞泽驾车送李晦赶到了当地的郡邸。
这是要走的最后一个郡国,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走过大小藩国,见过众多诸侯,散布的消息在临安漩涡中激起不小的波澜。
但对御史中书李晦而言,这样的进度还是太慢了。
虽然他对这样卑鄙的策略感到不耻,但眼下晋国的状况让他心如死水。
李晦咬牙坚持着。他生病已久,又长期奔波,导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再好的药在无休止的长途摧残下也毫无作用。
李晦手捂胸口,脸色煞白得吓人,他忽然瑟缩起肩,血止不住地从嘴角流出。
庞泽大呼一声,陆呈雪闻声也从马车出来,见李晦吐了血,立马驾上车,“我们去医馆。”李晦要是出事,元真珠会杀了他的。
“无事,赶路的要紧。”
李晦从容拭去血,支身站起,却一阵天晕地转,重重倒向地面。
…
公孙檀拜别鲁国公和庄仪太主后,一刻不敢耽搁地向东行。
途中巧遇入京的兰重益,她下马来拜见,“听闻诏命下了,殿下这便要入京和大王团聚吗?”
兰重益难掩笑意,“多亏公孙将军往返传讯,兰重益在此谢过将军恩情。”
“殿下言重了,臣不过是替人传信,何敢居功,倒是殿下辛苦,既要传讯临江,又要在这边极力周旋。来时将军与我说起公子,我还不信,如今有幸一见,让臣大为钦佩。大王有您,往后必定顺遂。”
公孙檀上了马,和兰重益拱袖告别,“请殿下代臣转达大王,东海有公孙,无需担忧。”
兰重益道:“此番行程仓促,无酒践行,盼将军一路平安,待他日到临江再备薄酒款待。”
公孙檀一笑,挽缰离去。
兰重益立了半晌,待人走远,匆匆上镫催鞭。
几十骑紧随其后,一路只闻马声萧萧,黄土漫天飞扬,可蔽天幕。
三春回暖,南朝银花白树,满目葱绿,河堤上吹起风,撩起城楼上的大纛,温柔地抚摸长绿的树枝。
兰重益行色匆匆,疾步穿过曲折幽长的回廊,白鹤受惊一跃而起,投入了明空。
望着窗外大如飞雪的柳絮,真珠打开手掌,接住一片,耳边忽听一声咳嗽,微笑霎时凝在嘴边,她缓缓转身,便看见静立在帘下冰壶秋月的俊美青年。
“不认得我了么?”见她愣怔的模样,兰重益弯起眉眼,朝她张开双臂。
真珠张了张嘴,哽咽无声,在兰重益还未反应之际,已扑上前将他抱住。
兰重益脚下趔趄,下意识揽住她已经粗重圆滚的腰身。
“公子。”真珠环抱着他的脊背,脸埋在胸前,“当真是你?莫不是真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