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白跑一趟。
真珠已饿得两眼昏花。
回到宅院,庞泽倚在庑廊下神情专注地削着一块木头,真珠走到身后也未发觉。
看形状仿佛是把木剑。真珠站在那儿无比认真地研究起来,本不忍心搅扰庞泽,但她脚站得麻了,便猛咳一声。
庞泽慌忙起身,手捏木剑,胀红着脸。
真珠狐疑地看了两眼,一言未发,将袍塞进他怀里,转身进了屋。
兰重益回来后一直愁眉未展,用饭也有几分心不在焉,期间还频频有随臣请示,饭食没用几口便又被催走。
临到就寝,真珠本打算好好睡一觉,却被走廊上不断奔走的人搅扰。
种种迹象,真珠似乎猜到了什么。
这种异样一直持续到晨间,匆忙回来的兰重益在榻边坐下,轻声唤着真珠。
真珠睡得浅,揉着朦胧的眼睛问:“公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兰重益扶她起身,披上外裳,温柔地抚好她散乱的鬓发,眉间神色却罕见的凝重,“临江信使传来消息,王师和怀相即将赶到。”
王臣无诏不会轻易出封国。
真珠脸色煞白,掐着手心。虽然她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还是想问:“是贵嫔?”
“是,贵嫔已经发兵临安。”
真珠绞着手,自欺欺人道:“临江发兵必要经过此地,我们一路走来没有见到过一兵一卒……”
再说不下去,她猛然捂住脸,身体如秋风残叶般轻颤。
三千风雨骑,一骑抵十人,临安已危如累卵,她没有办法骗自己。
兰重益钳住她的肩膀,本想抱住她,但这种时候,她需要做决断,不能再躲在他的羽翼下。
他捧着真珠润湿的脸,迫她抬头,“风雨骑何时进入临安腹地几乎无人察觉,等到他们发觉恐怕已是血染皇城。真珠,风雨骑并非传言中不可战胜的神兵利器,但背后若有各国诸侯掩护做助力,贵嫔借助风雨骑攻下临安易如反掌。”
他压下喉咙里莫名的苦涩,露出一丝苦笑,“真珠,你要不要做皇帝?”
要不要做皇帝?
真珠闻言一怔,那时他也这样问,不过他问的是,主君,要不要做皇帝。
她厌他,不准他直呼乳名。
因为厌恶,她对他只有恶言相向。
她说:“我当了皇帝,就杀了你。”
兜兜转转,又走回既定的命运。
庞嫣发兵是为野心,她比她更想做皇帝。
所以,她要有更强烈的欲。望,即便会成为第二个元玮。
庞嫣只是把临江王廷换到了临安庙堂,皇帝是谁不重要,她只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相对于易于掌控的傀儡,她肯定会选择一手带大的真珠,因此,举兵的旗号不再是“清君侧之恶”,而是“讨伐昏君”。
“我想好了。”真珠抓紧他的手腕,指甲几乎陷入皮肉。
这个男人,她伤他最重。
她咬着唇瓣,眼泪滚落,“兰重益,不要离我左右。”
兰重益不明白她的不安从何而来,墨黑的眸子闪烁着,“我一直都在,也会一直在。”
“若他日我伤了你……”
“有朝一日真珠若厌了兰重益,请一定杀了他。”
“为什么!”
“天地虽广,他已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