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辉的其他人乘坐火车离开了,左辛荣留了下来,林北不知道他的行踪,此刻,他正陪同监督局的人参观食品厂,顺着涵洞到出水口,监督局的人记录了出水口的环境,采集了样本,拿走了关于污水处理设备的资料。
黄益民终于跑完了所有流程,带电话局的人到厂里装电话。
黄益民熟悉接货流程,林北安排他到火车站接应桑超英,自己留在厂里组织人手接货。
夜里,火车“咣当——咣当——”在杨树林里穿梭,墙上的钟“滴答——滴答——”走了一个又一个圈,厂房门口出现一道亮光,拖拉机头出现在众人视野里,被林北临时招来的人伸长脖子看向厂房门口,黄益民出现,大家目光热烈的追随黄益民,黄益民停了拖拉机,林北组织零时工排队上前把车上的老红糖装竹筐里,背着竹筐到第四车间门,将老红糖依次摆在稻草上。车间放了三个脚手架,等老红糖垒到头顶,零时工登脚手架继续往上垒老红糖。
林北找了上百人,一车的货,眨眼间门被零时工搬空了,黄益民驾驶拖拉机离开。
到了下半夜,林北接替黄益民开拖拉机到火车站拉货。
太阳偏西,火车站的货总算被拉完。
乡镇信用社换不开两百块钱零钱,林北到市区信用社换了零钱,给每人发了两块钱。
十六七岁少女不知道手里有钱是什么感觉,她们拿到两元纸币,摸上面的维族和彝族姑娘,脸上的笑容逐渐明媚、灿烂。
其他人笑着结伴离开,脸上丝毫不见疲倦。
三人眼睛熬的通红,大脑却一直处在兴奋状态,躺床上闭上眼睛睡不着觉。
傍晚,黄益民离开工厂,带做厂牌的人过来给食品厂换厂牌,桑超英回家询问他爸小林场开往淮市货列情况,林北开拖拉机到轧钢厂找赵康拿模具。
赵康脚上的大头皮鞋锃亮,下巴光洁,身上的衣服直溜溜的,眼睛特亮,显然轧钢厂渡过了危机。
林北告诉赵康食品厂开业时间门,开拖拉机离开,赵康挥手,说自己一定到,他拿着钱走进办公室。
回到厂里,林北把采购单交给金旺,金旺把500个模具入库。
“北哥,田书记组织人拉树枝到厂里,我安排他们把树枝堆在了西南角。”金旺递给林北木材登记单。
林北扫一眼,把登记单还给金旺。
时针已经走到8了,林北打算回家,留意到金旺拉亮台灯,从档案柜里拿出原始凭证坐下做账,林北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拿一把手电筒,问:“你不回家吗?”
“我得抓紧时间门做账,走一遍报税流程,我写教案心里才能有底。”金旺埋头整理原始凭证。
林北打着手电筒离开,金旺许久没有翻凭证,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几个相框,每个相框被一张张照片填满,金旺抬头,浏览上面的照片,左师傅打开污水处理设备,他的手搭在林北、黄益民肩上伸头看,金旺抿唇笑,低头整理凭证。
回到家,林北拉着在床上翻跟头的小孩陪自己玩。
林聪挣脱爸爸,跑到床头,踩着床头桌爬到书桌上,抱着字典回到床上,他盘腿坐下翻字典,随手指一个字:“爸爸,它念啥?”
“……航。”林北。
“像船。”林聪啪一声合上字典,双手抓着字典打开,瞥一眼页码,看哪个数字顺眼,指第几个字,“爸爸,它呢?”
“篦子的篦。”林北。
一直处于兴奋的大脑慢慢的归于平静,林北尝试不带口音读字,林聪跟着他读,咬字越来越趋于普通话。
林聪眼皮打架,嘴里还学着爸爸的发音,林北把他塞被窝里,拿着字典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书本学习。
余好好的影子投在书桌、墙壁上,林北做完一道题撇头,余好好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到身前,林北眼里出现一个高档的盒子,他疑惑看余好好,余好好没说话,打开手表盒,取出手表,往上推了推林北的袖子,给林北戴上手表。
今天是农历十一月十三,林北的生日。
她是农历十月初八到赵婶家的,或是农历九月底出生,也或是农历十月初出生。
1983年11月12号,他们在市里有了房子。
这天是农历十月初八。
林北无法看到自己笑的有多甜,也就无法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笑的那么甜,余好好抚摸他的眉眼,试图抹去那一抹掩藏不了的疲倦。
一夜过去了,林北不知道手表是生日礼物,余好好也没有刻意说。
房子修好了,余好好开始置办宰活鸭装备,林东、林南跑遍全市废品收购站,也没找到余好好说的铁皮油桶,哥俩骑着从街道办事处租的三轮车走街串巷吆喝收铁皮油桶,铁皮油桶没收到,倒是收了一车纸箱、玻璃瓶、铁皮盖,他俩到废品收购站卖垃圾,没想到赚了好几块钱,哥俩想也没想,又去收破烂了。
林北在院子里刷牙,林东推三轮车出门,林南拿着秤追林东,林北眨了眨眼,低头洗漱。
余好好牵着林聪出门买包子,林北正要叫冯远洋起床,余好好扭头喊:“前两天冯科过来接冯远洋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