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来自亘古的回答,激荡着谢稹玉的心。
他苍白如同白纸的脸上露出丝笑来,无法控制住心内情绪,四肢百骸都涌动着喜悦的狂潮,他低头将桑慈抱紧了,把脸埋在她脖颈里。
“小慈……”
他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依旧低低的。
谢稹玉从来不会这样直白地表达情绪,也从来没有将她抱得这么紧过,将脸都埋进了她脖颈里。
至少这辈子不会。
桑慈伸出双手也环住他的腰,环住的一瞬,明显感觉他腹部肌肉绷紧了。
她心想,他的腰可真细。
她嘴里却说着:“谢稹玉,你可真黏糊。”
她说着话,嘴角不自觉往上翘,控制不住狂喜,她睁着眼看四周,百米外的叶片上的水珠滚动着,清澈晶莹,山林间不知名鸟啼虫鸣仿佛就在耳旁,一切是那样新奇。
桑慈鼻子动了动,清晰地闻到了抱着她的人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她想拍拍他让他起来,手往他背上摩挲的时候却摸到了被灼烧的衣服边缘,以及模糊的血肉,入手濡湿粘稠。
脖颈里胸前也是粘腻潮湿的。
刚刚睁眼的时候,桑慈的注意力都被谢稹玉的一双眼吸引住了,下意识忽略了其他的东西,此时回过神来,想起了他惨白的脸上沾染的血迹。
她一下紧张起来,声音都变了调,“谢稹玉,你受伤了!你快起来!”
谢稹玉没吭声,依旧抱着桑慈,明明看起来清瘦,身板哪哪都硬,手臂拢着她都挣脱不得。
“谢稹玉?谢稹玉?起来!”桑慈的唇瓣就在他耳侧,带着恼意和着急地唤着他。
但谢稹玉依然没有动静。
桑慈想起先前听到的雷鸣,担心谢稹玉是被雷劈中重伤了,不由心里越发着急,用力去推他。
栖凤池上方天象异变,而池水中有青陵仙府镇宝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诸位长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栖凤池,并在四周布下法阵,寻常弟子不能进。
但令他们感到吃惊的是,天道降下雷罚并不是因为栖凤池镇宝有变,而是有人在此地。
浓云翻卷间,雷声轰鸣,灵气暴虐,栖凤池一片绿影笼罩,看不清里面情形,而他们这一群人更是不得靠近。
一群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只能等待浓云雷鸣散去。
等这里再次恢复清明,浓云散去时,便见栖凤池旁坐着两个相拥在一起的少年人。
男的一身玄色衣袍,后背都被灼烧成大洞,上面烧痕清晰,跪坐在地上垂着头紧紧抱着怀中少女,少女头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的衣裙褴褛如碎布,一身雪白肌肤都遮掩不住。
少年身上流淌着的血浸透了两人的衣衫肌肤,看着情况凄惨。
“这是——?”阮舒云惊呼一声,快步上前取出披风将两人都裹住,回头看向另一位长老,“莫师兄,这?”
谁都没想到浓云散去后,会在池水边看到两个如此狼狈的小弟子,他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女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男弟子也不过十八九岁模样。
他们身上穿的也不是青陵仙府的弟子服,倒像是别宗门过来游学的。
桑慈虽然想推开谢稹玉,但是又担心他身上的伤,不敢太用力,只费劲挣扎着,此时听到耳旁的女声,以及身上披下来的披风,忙抬起头来,“流鸣山弟子桑慈见过诸位长老。”
她没法站起来,却也匆匆忙忙行了一礼,随后顾不得其他,说道:“请长老救救我师兄!”
不知道为什么她重塑灵根的禁术会招来劫雷,她如今只是灵根置换,她能感觉到自己还没有筑基的。
连筑基都没有,这劫雷来的真是可恶,莫名其妙!
是谢稹玉替她挡了这劫雷。
“流鸣山弟子?”
蹲在桑慈和谢稹玉身边的阮舒云惊了一下,过两日问剑宗、凤邱刀宗还有流鸣山弟子都会来青陵仙府游学,但目前听说流鸣山只来了两名弟子。
天英榜第七的少年剑道天才谢稹玉和他的师妹也是未婚妻桑慈。
联想到刚才的劫雷,阮舒云惊疑不定地看向抱着少女一动不动后背重伤的谢稹玉,“谢小友又破镜了?”
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就觉得不对,因为谢稹玉身上没有刚破镜时无法遮掩的元婴境气息。
他依然是金丹。
而桑慈身上也无破镜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