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整个堂屋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只有奶奶啐了一口:“名字再怎么样,也是爹妈给的,怎么能自己改名,真是目无尊长!”
听到妈妈叫出的那个名字,我才恍然记起来,眼前的林向希,是我的堂姐。
不过我并没有见过她太多次,据说在她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三五年也不见回来一次。
我妈见我还在盯着她看,表情难看的把我拉进厨房,压低声音斥道:“你看她干什么?那种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穿得花枝招展,赚得都是勾引男人的脏钱!”
我默不作声,脑海中却猛然想起,妈妈和大姑之前的谈话。
她们说的,应该就是向希堂姐吧?
堂姐给我的那支药膏被我珍而重之的贴身放在口袋里,我忍不住摸了又摸,暗暗下定了决心。
吃过年夜饭后,家里的男人围坐在一桌打牌喝酒,女人就坐在一起拉着家常,我瞅准机会,将堂姐拉进了厨房。
“堂姐……”
我还是第一次背着妈妈做这种事,掌心里都出了汗,说起话来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我妈跟大姑商量,说,说要下东西给你,让你跟刘家的人,睡,睡觉,你赶紧走。”
我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堂姐的脸色变了。
她冷笑:“难怪这次突然疯狂打电话让我回去,还说奶奶病重马上要死了,原来是把算盘打到这里来了!”
我揪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堂姐注意到我的目光,稍稍放缓了语气:“要不要我带你一起走?”
我吓了一跳,慌忙摇头:“我还要上学呢……”
再说了,如果我不见了,爸妈也许会着急吧。
后面这个理由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自己也有些怀疑。
堂姐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纸,干脆掏出口红,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她说,“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堂姐当天晚上就走了。
趁着夜色,一个人悄悄上了路,谁也没惊动。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家里却是一片兵荒马乱,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出动了,我爸骂骂咧咧的从外面回来,我妈立刻迎了上去:“还没找到?”
“没有,上哪去找?”我爸火气正盛,一脚踹翻了一条凳子,“都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跑的!他们家也真是废物,连个闺女都看不住!”
他骂完,突然看到了从门缝中往外偷看的我。
“死丫头片子你看什么呢!”
我爸大步朝我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生生拽了出去,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我脸上:“只会白吃白喝的赔钱货玩意,看着就来气!”
我捂着头蜷缩成,任由我爸的拳脚一下下落在身上。
很痛。
这一身的伤直到开学时也没好透,我带着满身淤青来到学校,传达室的爷爷告诉我,有人寄了东西给我。
沉甸甸的一大袋,我回到寝室打开,里面有衣服,也有文具,还有不多不少的钱。
寄件人的地方写着,林向希。
不知为何,我爸打我的时候我没哭,却在看到这些东西时,眼眶止不住的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