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擦干眼泪,还是诚恳说道:“多谢朱大人的一番好意。只是我是巴尔斯王子的未婚妻,怎能撇下他远走高飞?
我只愿朱大人早日释怀过去,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朱岳近在眼前的双眸陡然变得深不见底,漆黑的眼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猛然把秦柳紧紧抱住,勒得她快喘不过气。
秦柳的脖子贴着朱岳的脸,感觉到些许湿意。
朱岳这样的硬汉,割开伤口拔箭没有哼一声;用酒给他擦拭伤口,痛得满身是汗也没掉过一滴泪。
与自己窝在这雪洞里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却因为自己的真心祝福而流泪了?
秦柳脑子转了半天,也明白了朱岳的意思。
他是为他自己的无能为力,两次与爱情失之交臂而难过吧?
第一次是刘雪绛当着他父母妹妹,屏风后面皇帝的面晓之以理,退回碧玉簪拒绝他的心意。
如今是自己坚定地要嫁给巴尔斯。
如果朱岳此时发疯强行要了她,她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孤男寡女,身处幽暗孤寂的雪窝深处好几日,说没发生什么,别人也不会信。
然而,朱岳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秦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故作轻松地说:“朱大人,如果我说,我不是刘雪绛小姐,您会不会好受一点?”
朱岳果然松开了她,湿润深邃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并不说话。
“前年逃离京城的时候,刘雪绛小姐就已经香消玉殒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进到她的身体里,却没有她关于以前的记忆。所以,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往。”秦柳不好意思地笑笑。
“总之,斯人已逝,朱大人人品出众,美好无双,应该往前看。”
良久,朱岳只是亲上她的眼睛,叹息中有句微不可闻的话:“你若只是沙堡子镇的小寡妇,该多好……”
接下来的几天,朱岳的伤逐渐好转,和秦柳一直相安无事。
反而因为话说开,大家更加释然和亲密。
……
两人被营救出来是在一个黑夜。一帮包裹严实的人突然闯入雪洞。
朱岳挥动武器差点捅死一个人,才有人喊道:“朱大人,末将救援来迟!”讲的是汉话。
雪橇车拉着疾驰,最后进入长城南边的一个气派住宅。
秦柳除了因多日饥饿导致的绵软无力,并没有其他问题。
朱岳状况没那么好,他的伤还算恢复得马马虎虎,可体内的余毒未清,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远远看着朱岳房间外来来往往的大夫仆人,秦柳把自己房门的缝关严实。
秦柳不得不感叹,背靠大树果然好乘凉,朱岳尊贵的身份在这里,出入长城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便利。
反倒是她,有刘雪绛——前首辅孙女这个华丽马甲,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而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吃饭沐浴睡觉全流程走下来,一天功夫也就过去了。
秦柳向送饭仆从打听朱岳近况。
“额不知道。”仆从一口地道的陕北腔。
“那这是在宣府吗?”
“哒似延绥。”仆从其貌不扬,态度谦恭却言简意赅,多余的字一个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