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了,窦矜一把搡开全则的伞,重新面无表情地泡进雨里。
兵侍已经集合,他们兵分几路跟着窦矜的马,带上火把和干粮还有水,匆匆越境的马蹄将南北坡的芦苇生生踏出了一条路来。
窦矜发现后第一时候下令岭南岭北紧急封城,派兵沿芦苇丛往岭北一路追索,此时还没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也就是说人还未曾找到。
全则提起伞,狠狠呸了一声回关门,心想真是撞了邪了。
将孟常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这立马都要回宫了,原本万事大吉的势头,不正正好么,非姓孟的哪根筋搭错,吃了熊心豹子胆,弄出这种天大了去的幺蛾子叫人给他擦屁股!
如今只祈求长幸能丢得慢点,陛下的人能早些找到。
而且还得祈愿她全胳膊全腿的,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晚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柴房轻吱呀了一声,短促地进了一片影子。
孟常浑身疼痛难忍,微弱的火苗被点着了,一只手笼着,他只能睁开半只眼睛,用微弱的视力辨清了来人,“辛姿”
辛姿瞧他鼻青脸肿,皮开肉绽的伤样,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又气又疼。
骂他的话先收了回去,掉着眼泪打算将火苗放在地上,看见地上有些盛着食物的碗豆。
虽然是被绑着,但外头的人也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想为难他。
先前让李根成照顾了一下,喂了水喝,还有头包子放在一边给他充饥,辛姿将灯放好,“我来给你上药。你怎么——”她哽咽几下,“你怎么就让女君子走了?”
事到如今,孟常也不好再说什么马后炮来安慰几句,她将他稍微松了身上的绑绳,让他能舒展身体,拧干了帕子给他擦掉脸上的血水。
麻布碰到出了血的破口,孟常没忍住,嘶了一声。
辛姿为他吹吹,拿了一边的药罐子粘在指尖,轻轻地擦到伤口上,边心疼,边斥责:“不怪陛下要打你,你真是活该。”
暗中,他苦笑了一声,“女君子应该留了话给你?”
辛姿默了一瞬,“你还敢说?连我也瞒着”
留给辛姿的信就放在她为长幸备好的常服下,辛姿算计着时辰为衣料熏香,那纸就掉了出来。
她知道辛姿忠诚,定会因孟常弄丢了她而迁怒孟常,在信中要她“红绸花双牵,当与孟终老”。
此心之善,为汉宫历尽千辛万苦,燃一灯之明供百姓万家,为何就不能有个圆圆满满的结局,要与陛下生离呢
“一定要找到啊,陛下此刻还未回来,也许回来时便带着女君子一起”
外头天色已漆黑。
孟常上过药水的地方混着清凉,舒服多了,担忧:“陛下还没回来?”
辛姿摇摇头,“这次西乙,你这次是真的做错了。”
孟常:“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