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下了足足三天。
京城内外,到处白茫茫一片。
雪停的时候,传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那日一早苏皇后突然觉得不适,诏太医诊脉,传出了好消息。
她怀孕了。
阖宫上下喜气洋洋,堪比过年。
坏消息是,河西军丁家出了些意外。
丁颐景娶了绸缎庄的大小姐为妻,日子本过得和美,奈何侍妾春柳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几次三番拿子女长幼来给正房夫人上眼药。
绸缎庄的小姐为了面子忍下两次,等春柳第三次造次的时候,便不声不响使出了手段。
先是不轻不重寻到春柳的一个错处,紧接着以雷霆之势,把她打发到了庄子里去思过。
春柳自然不甘心,偷偷传信,怂恿自己亲儿子到丁惟继夫妻跟前哭闹。
丁惟继夫妻不好插手儿子房里的事儿,便让丁颐景自行处理。
恰巧那日丁颐景跟同僚应酬喝了些酒,回家听闻之后,自觉丢了面子,跟正房夫人吵了一架。
说什么春柳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打小伺候他,尽心尽力,又生下长子,比寻常下人们张狂些,也是应该的。
正房夫人气得咬牙,争辩了几句,他便发了怒,把人家好一顿呵斥。
说什么女人不论是正妻还是小妾,都该对丈夫的话言听计从。
女人就该以夫为天,不论丈夫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无条件支持。
他责令正妻第二日一早便要把春柳接回府上,以后绝不许摆正房的
谱,更不许欺压春柳和她生的儿子。
春柳和白枝从小伺候他,在他心里自然分量更重些。
绸缎庄小姐是后来的,就好似无头苍蝇扎进了蜘蛛网上,怎么做都不对。
虽是商贾家的小姐,却也是从小金尊玉贵般长大的,自尊受挫,一口恶气咽不下去,当夜便用一丈白绫,把自己挂在了梁头上。
更是留下遗书,指责丁颐景乱妻妾位,逼迫于她。
等第二天一早丫鬟唤她起床,叫了半天不应,不得已让人破门而入后,看到那副情景,众人吓得惊呼乱叫。
丁颐景正搂着白枝酣睡,被他爹从被窝里揪出来,听闻正妻自尽,吓得他当场冷汗直流。
乱妻妾位并非小事,轻则入狱三年,重则要被流放。
丁家想要以利诱之,让绸缎庄放弃告状。
绸缎庄家并非小门小户,平白一位大小姐,嫁出去没几年便死于非命,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为了帮女儿诉冤,到处告状,最后竟告到了京城。
状纸递到兵部尚书的书案上,兵部尚书跟丁惟继曾有过节,正愁抓不到把柄呢。
一见状纸,尚书大人高兴得拍案大笑,毫不犹豫写下一封奏折上书朝廷,请求把丁颐景的中郎官职一撸到底。
人命官司,非同小可。
皇帝左右为难。
就事论事,他对丁颐景的行为很是不齿,年纪轻轻妻妾成群,嫡庶子女众多,却又治理后宅没有章法,纵的妾室张狂,逼得正房夫人自尽
。
以小见大,丁颐景这样的人,必然也难担重任。
可是,丁颐景的背后是丁惟继,他跟随庆王多年,说是心腹绝不为过。
丁家更是庆王安插在西部边陲的一枚钉子,若被拔起,陇右、朔方两军必然要把河西军蚕食。
那两个节度使阳奉阴违,表面上恭顺,实则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