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进京时,常跟在袁涛,也就是当今万岁爷身后。
他那时在大理寺供职,我们俩曾偷偷溜进卷宗阁,翻阅过岳父大人卷宗的始末。”
云熙诧异地望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都是过去的事儿,说多了怕你难过。”
宋星桥偏头冲她一笑,重又敛正神色,郑重道:“岳父他老人家是冤枉的。”
云熙哦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若不是冤枉的,纵然孔善会帮忙,养父姚老爷也断不会帮忙的。
老人家那般耿直无私,从不与龌龊为伍。
云熙叹了口气,无奈道:“冤枉又如何,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啊。”
宋星桥赞同点头:“外人只道这是黄金富贵窝,恨不得削尖脑袋扎进去。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尔虞我诈,戳人心窝,取人性命,手段超乎想象。”
云熙嗯了声。
时至今日,虽然庆王和皇帝对她爱护有加,既返还了宅院,又封了郡主。
可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些不过是掩外人耳目而已。
若有朝一日,自己再无利用价值,亦或者宋星桥说错一句,踏错一步,那父子俩也断不会饶过她的。
说什么骨肉亲情,不过都是因为现在他们有利用价值。
此一时彼一时,夫妻之间尚且有七年之痒,君臣之间,只怕离心厌恶起来,更快些吧。
云熙心里话不便说出口。
宋星桥自顾自道:“好在万岁爷是个明事理的,登基伊始
,便为岳父大人正了名。所以,我便命人刻了牌位供奉起来,也算是尽咱们小辈儿的一分心意吧。”
这些日子忙碌嘈杂,云熙不知道他竟默默地,把一切都考虑周全了。
“多谢你了,若父亲泉下有知,必然也替我感到高兴的。”
宋星桥偏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咱们昨日拜了堂成了亲,今日把这好消息告慰长辈们的在天之灵,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云熙嗯了一声,抬步之前,抢先挽上了宋星桥的手。
天气寒冷,纵然披了狐狸毛的大氅,她的指尖依旧凉丝丝的。
宋星桥用掌心把她手指裹住,拉着她进了祠堂。
祠堂正中挂着一幅画像,画中男子容貌俊伟,身姿英挺,身着戎装骑在马上,看上去威风凛凛。
他的身后是苍茫大漠,雄狮一般的军队全副武装,立于他身后。
“听说这幅画乃是他老人家巡视边关,在河西军营阅军时所画。据说身后队伍里,还有我父亲的身影。”
宋星桥苦笑:“大约也是冥冥中的天意,你我有缘,远隔千里也能走到一起。”
是啊,若她父亲没有遭受诟病,家破人亡,说不定她便是京中的天之骄女,何至于跑到凉州去。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一切都是天意。
云熙抬眸看向他,道:“此生得遇宋师兄,我心无憾。”
宋星桥望向云熙的目光,越发轻柔如水。
“我亦如是。”
他点燃六支香,递给云熙三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