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并排立在案前,垂目鞠躬。
他嘴里喃喃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有礼了。望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家宅安宁,平安顺利,保佑云熙日后生产平安,无灾无病。”
他喃喃说着,睁开眼,把香插入香炉中,挽着云熙折返跪在蒲团之上。
云熙对她的生父没有一点印象,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是出神。
她甚至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哪怕看过祠堂正中挂着的画像,她脑子里对他也没有一个立体的想象。
太过久远,太过疏离。
甚至不及提起姚老爷夫妇时,她心头感慨,鼻头发酸的感觉。
她对生父的感觉,大约只余同情,同情他的悲惨遭遇,同情他生死富贵,都因这个无形的黄金牢笼。
从祠堂出来,天空飘起了小雪花。
宋星桥回身帮云熙把风帽戴好,就听云熙提议道:“咱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之前来过几次,不过忙于修缮和布置,并没时间好好欣赏。
靖王府后花园有一片湖水,眼下结了冰,云熙突发奇想,想要过去瞧瞧。
宋星桥满是心疼,握了握她的手。
祠堂里拢了炭盆,她小手并不觉得凉。
宋星桥依旧不放心,命人去给云熙拿了汤婆子,两人漫步走向了后花园。
湖边虬枝横斜,湖面结了冰,上边浮上一层雪沫子,瞧着略显苍凉。
“此地不如咱们凉州。”云熙淡淡开了口。
“娘子怎地如此说?”宋星桥不觉诧异,只是淡然回望着她
。
“咱们凉州天高云阔,下了雪可以骑着马到城外撒欢,无拘无束,天地都独属于一人似的。
这京城只是繁华而已,可勋贵遍地,大家仿佛都带着面具,围着你笑脸相迎,转过身却不知如何评价你。”
“声色场上,历来如此。”宋星桥叹了口气,淡然道:“你若不喜欢跟那些人应酬,也可以关起门来,自己怎么舒适怎么来。左不过咱们都不是京城的人,素无长辈亲友牵制,自己随心便好。”
“话是如此,若人家笑着进门,总不至于打出去吧。就如苏家那几位,看着跟咱们亲如一家,实则怀揣着怎样的目的,大约你也看得出来。”
宋星桥点头。
苏皇后与皇帝有青梅竹马之情,不代表苏家满门都是良善的人。
那几位小姐,各个善于钻营,听闻苏家长辈已经在到处议亲,要把几位待嫁的小姐许以高门,好笼络家族势力。
苏家那位公子,每次见了宋星桥,必是扬起满脸笑,可笑容背后藏着的小心思,宋星桥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眼下庆王和皇帝都信任宋星桥,苏家人自然也待宋星桥如贵宾。
可转过脸去,在外人面前如何评价宋星桥,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宋星桥从旁人嘴里听过几次风言风语,想必苏国舅毕竟年轻,做戏的本事还稍欠些火候。
宋星桥初入京时,怀揣着满腹豪情,认定这天下必将被他改变。
眼下心中梦想实现了,反倒
没了幻想中的喜悦。
每日里如履薄冰,反倒瞻前顾后起来。
云熙突然道:“夫君,我们回凉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