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从长出一口气,有了几分释然。
深夜,忽然,他听到了细微的一声,看了过去,空中落下一个人影,转瞬即逝,很快,守在此处的护卫全部倒地,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他身上的绳子被快速割开,庄继北扶住了他,温从愣住,“你怎么回来了?”
庄继北抱住温从,“你就是个该死的东西。”他抱得更紧了,“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又给我下药这件事!”
温从唇颤了颤,“庄继北……你回来干什么……你……”
庄继北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的那个德望街吗。”
温从一怔,“记得。”
“去那里等我。”
“你……”
庄继北拔出长刀,咧嘴笑了下:“快走,我不爽约。”说完,生怕温从不走,又叹道:“你要是不走,在这里我还得保护你,你走了,我才能放心大胆的和他们杀。”
外面已传来声音,庄继北见温从还不离开,贴了上去,落下一个吻,“温从,我喜欢你,我不舍得就让你这么死了。你去等我,你会等我的,对吗。”
温从失神,听见庄继北那句我喜欢你,心骤然一停,又猛地加快,他哭笑不得:“你选的真是个好时候……这次你不能爽约了……不能再骗我了……”他擦了擦眼泪,朝后一步步退去,庄继北掩护着,大笑:“不骗你,谁骗你谁是狗。”
温从翻了墙,一路跑走,去德望街那条背巷子,庄继北来之前就将固定的暗哨全部杀了,这会儿温从跑的格外顺利,等到了德望街,寂静诡谲,片刻后,远处传来一阵嘶吼声,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油,竟将半座城都浇透了!
一把大火落下,火光漫天,烈火将整座城席卷开来,那些敌军犹如一个个火球连滚带爬的凄厉吼叫,一个个的被活活烧死。
温从等了又等,心神俱乱,他正迈出一步,忽然被人扣住胳膊,猛地一个后拽,刚一转头,眼前立马黑了,就那么被人打包带走了,长夜纵马,铁骑驰骋,直冲城外。
他以为是庄继北,可当安全后,一下马,再一看,愣住了,“中郎将呢?!”
陈东道:“温公子,好好活着,别进城了。若是有缘,来日再见。”
说完话,策马离开,正好赶在了城门关上的前一刻冲了进去。
而温从则被陆奇等人强制接应走了。
也是后来,温从才知道,原来庄继北敢再次孤军直入,是因为城内还有藏在庄父运送灵棺士兵中的一批死士。他们被庄继北一直秘密隐藏在庄府旧宅,旧宅下面有地道,都是当年庄父让人挖的,故而当庄继北被温从让人带出来遇见了陈东前来支援的兵马后,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商量对策重新杀了进去。
襄州城是一道防线,守也得守,不守也得守,四通八达,要塞重地,庄继北宁死也不肯让出去。
这一战,率领残余力量,孤军直入,直捣黄龙!
七天七夜,杳无音讯。
朝廷派了蒋明启率兵支援,那人担心里面危险,迟迟不肯进入,温从不等了,让人想办法攻破城门,城门大开后,里面全是人的尸首,鲜血在地面发黑,空荡荡,犹如一座死城。
顺着襄州城的中轴线朝前,最北边的城门已经大开,看马蹄血印,像是庄继北的队伍不仅赢了,还在追击敌军,以至于到了敌军腹地之处!
蒋明启愤怒道:“穷寇莫追他不懂这个道理吗!他这样莽撞带兵追去,万一队伍的人全死完了,是谁的过错!?”
温从冷冷道:“闭上你的嘴,听清楚了,你要是敢不带兵继续前进,今日我就拿你的头颅祭城!”
蒋明启大怒:“你大胆!!”
话声刚落,他就被几把刀对准了胸口,这些都是庄继北的兵,根本不听他的话,他立马软了声音:“好说好说!”
温从换了一匹快马,追击而去。
庄继北才不莽撞。
什么穷寇莫追,命都豁出去了,不杀了他们,怎能甘心。
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都是一只脚踏入阎罗殿的人,谁还怕谁。
等温从找到庄继北的时候,对方已经逼到边界地带了,一路上,血就没停过,他看见了幸存的将士,对他们说,后面援军来了,再撑撑,而后是翻到了一处低谷水洼中,找到了坠落在石缝间的庄继北。
两处中箭,三处刀伤,每一处的伤口都是致命程度,他找到庄继北的时候,对方呼吸已经很弱了,若非他来得及时,喊来人救援,恐怕再等一炷香,庄继北也就死了。
战后,将受伤的士兵全部送往了崇州,那边刚刚也被攻下,尚且有地方疗伤。
庄继北的军帐被陈东等人严防死守,连军医都是他们自己人,不需要朝廷派下来的。
蒋明启见状,骂骂咧咧:“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太子殿□□恤你们,才找了京中名医下来,你们却拦着不让看!?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不成?!我告诉你们,庄铭他已经死了,没人再会纵容你们这些兵痞子……”
几匹快马咻地冲来,长剑哗一下划出一道痕迹,蒋明启顿时尖叫一声,滚在了地上抱着臂膀,哀声嚎叫,长剑对准了他的眉心,几匹马在他身边来回踱步,将他围住,来者皆是庄将军以前的下属,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修罗,哪里将这么一个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