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荣此刻骑虎难下。
不跪,是对圣上的大不敬,他才堪堪升了官,得罪不起。
跪了,才来京城就要被人把脸面踩在地上,尊严尽失。
他后悔极了。
为什么偏偏这么多人里得罪了这个瘟神!
他颤巍巍地看向太子,太子面色阴沉,死死盯着温从,良久,才沉声道:“跪拜是跪拜圣上。”
侯荣眼眶一红,哐当一下就跪了下来,巧了,此时温从坐的方向正就是宫门方位,他对着温从的方向,叩拜大礼,跪得卑微极了,大喊:“请求圣上宽恕!”
温从侧了侧身子,余光扫见了太子,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不过这笑意里却没有多少温情,只有冷峭寒意,等到回首再看庄继北时,眸色才柔和了些,不耐地睨了眼他,像是在问你还跟个呆子似的站哪里干什么?
庄继北:“……”光顾着看戏了。
他清咳一声,主动上前扶起侯荣,笑笑:“圣上仁厚,必然宽恕了您,快起来快起来,侯大人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些了啊,不比小时候,小时候顶多是被人胖揍一顿,如今是要命的哦!”
侯荣心中怒火滔天,知道自己处于逆境,有了温从这个源头,不论他再说什么都是大不敬的话,甩袖忍住了。
庄继北恨不能捧腹大笑!
爽!
太爽了!
早知道他刚刚也坐在温从那个位置了。
他也想看着侯荣给自己下跪!
在场的官员打圆场,将话题引到了别处,期间,视线暗中在太子和温氏身上徘徊,之前传言这位赫赫有名的谋士离了太子府,他们还不信,现在信了,能当众给太子的人没脸面的,也只有这位敢了。
得了空隙,庄继北离了席,本意是和温从去躲躲清闲坐一坐,谁知过了个转角,正好遇见了大发雷霆,劈头盖脸正在怒骂林瑞之的侯荣。
侯荣一杯茶水冷浇在对方身上,吼道:“本官的宴会岂是你能来的?!太子殿下没空见你!滚开!”
庄继北脚步顿住,看着林瑞之带着自己的儿子站在那里卑躬屈膝的样子,眉头紧皱,他想出手相助,被温从巧妙拦住了,温从将他拽到远处,低声道:“看人受辱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庄继北沉声:“可瑞之……”
温从替他弹了弹身上的灰,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帮他,我也知道你小时候都是会出手帮林瑞之的。但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你们都长大了,人都是要面子的,如今的林瑞之未必会愿意让你看见他被侯荣如此羞辱的场面,你明白吗?”
庄继北神色一黯,想到了童年,他的好友也就是郭允林瑞之他们,小时候,书院内,林家经商是富裕,可家中族人官位低,大梁朝又是士农工商,商在最底层,众人大多都瞧不起林瑞之,也经常欺负他,但庄继北只要看见有人羞辱他,立马就会站出来将那个人或骂或打,林瑞之也会对他道谢,感情越发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