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施素的身上。
三生门的代表前面也有一个重症病儿,他看着患儿的脸色,印堂发黑,表情木讷,看起来暗淡无光,缺乏生机,是早夭之兆。
他只是三生门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医生,怎么可能有本事逆天改命。
可是那么多人盯着,他又是代表着三生门的脸面,他要是说“我不行”,那让这些初入茅庐的医学生怎么看待三生门?
最重要的是,他丢了三生门的脸,等回去以后,一定会被责罚,甚至会被赶出去。
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踏这一趟浑水,帮着玉容堂对付四诊堂的小丫头。
他们三人全都忙得焦头烂额,只有四诊堂的代表那个小姑娘跟前站着几个大学生,表情轻松,一副看戏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恐怕在省城挺有本事,这么短时间内就弄来了这么多病人。
小丫头,年纪轻轻,倒是心狠手辣。
大家都是同门,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他忍不住恼上了,但是又无可奈何。
明知是早夭之相,他还得伸手给人把脉,他装模作样地做了一番检查,又问了一些情况,家属殷切地将西医的检查单子都奉上,“屈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家孩子,省一医院已经给我们下了病危通知单,让我们明日出院,回家好好……”
走最后一段路。
家属们说着说着又抹了一把泪,“我听说三生门的医生在杭大义诊,我就觉得大概是老天爷看我家孩子可怜,想要给她再指一条生路。”
屈医生硬着头皮说,“你这孩子的病情有些复杂啊,我与其他几位中医商量商量。”
施素正有此意,听屈医生一说,跟他交换了病人。
可她一边把脉,一个比一个难治,而且一不小心用药不当就能直接蹬腿了。
施素后背出了一身凉汗,这已经不是事关玉容堂的面子问题了,这要是将人治死了,说不定还会被家属缠上吃官司。
她的师父,她的师父的师父,早年都有治急症治死人被讹上的,所以,他们玉容堂有堂规,规定了所有成员,不准治疗急症。
她怎么就把自己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为今之计,也只能与三生门和仁心堂的串通一下,大家咬定了说不好治。
这样,大家的面子都不会有损伤。
“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开药方,毕竟你们也都是被医院退出来的,我们也只能说尽量试试看。”
家属们忙不迭地点头,谁都不敢有意见。
施素三人去后台商量,自然没请余妙音去看热闹。
一到后台,三生门和仁心堂的就开始埋怨施素连累了他们。
施素也冤得很,“肯定是四诊堂的那个臭丫头给我们使绊子,你们是没看到,她刚刚把瓜子都磕上了。”
不用说,这一场闹剧,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四诊堂。
三人统一了口供后,又回到了台前,又装模作样地给第一个患儿重新把了脉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众所周知,我们中医适合治疗慢性病,如果你家孩子早两三个月来找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唉,回家吧,想吃的想做的,都去干一干……”
家属直接泪奔,哭成了一团。
患儿已经五岁,已经知道“死”是什么,他伸手抱了抱身边的女人,“妈妈,我早点死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我早点死可以早点投胎,我早点死说不定以后还做你的孩子。可我这么不乖,总生病,你下辈子会不会不要我做你的孩子了……”
“妈妈只要你,这辈子只要你做我的孩子,下,下辈子也只要你做我的孩子。”
母子俩哭成一团,周围的人也纷纷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