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都未曾落雪,這藥王谷卻被大雪覆蓋一層又一層。
冷。是在所難免的。
白路迢在藥王谷外等了小半個時辰,才有藥王谷弟子匆匆跑來。藥王谷中人也沒想到,這種時候,竟然還有人來。
白路迢下馬。
藥王谷弟子向其拱手行禮:「公子,請問您是因何而來?」
白路迢回禮,後道:「我是京都白路迢,煩勞你為我給老谷主傳個話,我想入谷,請他應允。」
藥王谷弟子一愣,隨即驚訝,笑容不由浮現於面:「京都白路迢?你是白家那位少帥!」
「是。」
「好好好!「他笑出聲來:「那您在旁邊小屋中稍等片刻,我即刻為您去傳話。」
「好,多謝。」
藥王谷弟子很快跑回去。
白路迢牽著馬兒的韁繩走到不遠處的涼亭,環顧著這片被大雪覆蓋的山谷。以前也在別處見過不少次大雪,但此處大雪,有種別樣的美。
大抵是因,以前他所見落雪的是邊境的城,而此地是林深茂密的山谷。
幽深而遠,雪意隨風而凜冽。雪落無聲。
白路迢呼了呼氣息,將手放於狐裘內取取暖。
很快有人從藥王谷中出來。是白路迢認得的面孔,追雲。
追雲行至他身前,拱手行禮:「白少帥。」
白路迢起身回禮,而後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追雲抬眼看他,搖頭:「不行。」
白路迢不解:「為何?」
追雲看著白路迢皺眉疑惑的模樣,其實心中無奈,他嘆息一聲:「白少帥,您應該知道,師傅他老人家向來厭惡京都,也不喜歡京都人。之前因為您是念姑娘的夫婿,他才願意寬容一兩次,甚至願意救您。如今念姑娘死在京都,他……」
追雲又忍不住嘆息一聲:「白少帥,您還是回吧,若是讓師傅瞧見您,怕是要生氣。他也一大把年紀了,您諒解諒解他失去女兒、又失去外孫女的心情,還是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了。」
白路迢緊抿唇,眉心緊緊擰起,眼底神色沉重。
他小心出聲:「我只是來此處祭拜念念,沒有別的意思,我可以不出現在他面前,我可以不……」
「白少帥,」追雲打斷他的話:「京都郊外有念姑娘的衣冠冢,您又何必在這大雪天跑來藥王谷?」
白路迢垂落的雙手緩緩握緊:「那不一樣。」
「人已故去,說到底,哪裡都不過是墓碑一座而已,又有什麼不一樣。」
「……」
白路迢一時無言,說不出反駁話來。
追雲向白路迢拱手,再次行禮:「白少帥請回吧。」
「……」
追雲隨即轉身離去。
白路迢站在涼亭外,望著追雲漸行遠的身影,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握緊,被寒意凍紅的指節因力而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