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扶著人:「娘娘,馬車都備好了,可是要回宮?」
宋令枝輕聲:「適才啾啾說想吃西街的酸梅糖,還說是宮裡的哥哥給他的。」
宋令枝眉眼彎起,「何時宮中還多了個孩子,我怎的不知。」
許是「孩子」二字觸動,白芷臉色一變,杯弓蛇影:「……娘,娘娘。」
她俯首跪地:「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瞞娘娘,是、是……」
白芷眉眼低垂,雙膝跪地。
宋令枝只是隨口一說,不曾想白芷反應會如此激烈。
她怔怔,而後溫聲讓人起身:「你和秋雁……都知道了?」
白芷不敢扯謊,咬唇點了點頭:「是,只是陛下有令,不得和娘娘提起半字。」
明枝宮上下,若有人敢在宋令枝眼前胡言亂語,一律杖四十。
能在詔獄挺過四十杖,便是不死,命也沒了半條。
夜色杳無聲息籠罩在京城上空,白芷小心翼翼試探:「……娘娘?可要奴婢先去買了那酸梅糖?」
宋令枝心不在焉點頭:「去罷,我在馬車上等你便是。」
……
酸梅糖自有丫鬟送去明府,宋令枝好奇,也嘗了一口,酸澀溢滿唇齒。
宋令枝受不住,連著咳嗽了兩三聲,才終於止咳。
白芷笑著端上熱茶:「娘娘喝口熱茶潤潤嗓子,這酸梅糖奴婢瞧著倒是眼熟,善緣堂的孩子也有這個,說是怕念書念乏了,拿它醒醒神,也不知是從何處學來的。」
言畢,又從宋令枝手中接過茶盞,白芷輕聲:「先前在明府的別院待了一會,娘娘可要先沐浴更衣,熱水奴婢也讓人備下了。」
往日從明府別院回來,宋令枝定然會先沐浴一番,省得乖寶聞得自己身上的氣味,又開始鬧起貓脾氣。
宋令枝頷首:「也好。」
松發落釵,三千青絲垂落在腰間。黑漆描金長桌上供著一方汝窯青瓷無紋水仙盆,盆中點著幾處宣石。
浴池水汽氤氳,裊裊白霧縈繞在宋令枝周身。
水中點著木樨金露,淡淡花香拂動。
十二扇緙絲屏風輕掩,屏風後宋令枝窈窕身影綽約,如夢如幻。
浴池水霧瀲灩,倏爾,身後落下一陣輕而緩的腳步聲。
金絲藤紅竹簾半垂,沈硯抬手挽起,長身玉立。
一身金絲滾邊廣袖蟬翼紗輕薄,他垂首,目光悠悠落在浴池邊上宋令枝的背影。
閒庭信步,輕聲踱步至宋令枝身後。
水中澄澈透亮,一覽無餘。
沈硯漫不經心朝水中瞟去一眼,又淡淡收回目光。
一手抬起宋令枝的下頜往後。
宋令枝一雙眼睛水霧瀲灩,纖長睫毛似蟬翼薄弱,冰肌瑩徹,明眸皓齒。
滿頭青絲只挽著一支白玉簪子,好不楚楚可憐。
沈硯眸色一暗,氣息漸沉。
下午在金鑾殿鬧得過了點,臨到最後宋令枝還氣得扇了沈硯一巴掌。依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