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不承認,就永遠會有許許多多的顧盼舟去相信他。而其餘人,無論手握多少如山鐵證,也無法撼動謊言一分。顧盼舟之流,從來就沒打算被說服——所有外人,都不過是陰謀的一部分,只有所謂的「自己人」才有權掌握世間的真相。
「少當家,莫怪頑徒莽撞。」
祝臨雕依舊彬彬有禮地說著讓人不寒而慄的話。
姜芍問:「那你就沒有什麼要跟他們交待的嗎?趙之寅是你多年的左膀右臂。他死了,你不傷心嗎?」
「他女兒只是拿到了他的佩劍,證明不了什麼。」
「怎麼,你覺得趙之寅會突然出現,證明自己未死嗎?」
祝臨雕不說話了。
姜芍兀自又笑了,說:「你不是怕他死,而是怕他其實沒死。如果真的死了,你將所有罪名推到他身上,那弟子們大概還能對你死心塌地,同生會也不至於傾覆。怕就怕,你推卸責任之後,趙之寅忽然起死回生,跟你當面對質,到時你就什麼都收不回來,非要斗個你死我活了。」她回頭,見祝臨雕躲開了自己的眼睛。「你死活不肯認,不過是在給自己留後路罷了。」
他巴不得趙之寅的屍首從天而降,這樣就能立刻編一個完整的故事,將自己的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姜芍突然很好奇,如果父親這個時候出現,到底會站在哪一邊。他一定能毫不猶豫地對同生會過河拆橋,但大概也不可能全盤接受無度門的說法。
罷了,他們都是這樣的。
如果紀尤尊還活著,肯定也是這樣的態度。
互相指責、互相推卸、互相暗算……到最後,沒有人能夠承認真相,而受苦的人依然抱著冤屈長眠地下。
他們為什麼會成為這樣的人?他們命中到底缺了什麼?
別人也許不好說,但姜芍很清楚自己父親是在什麼環境裡長大—?s?—因為她也是這樣長大的。
明明什麼都不缺,卻最終與人倫為敵。
姜芍暗暗期待,自己從未見面的祖母能夠提供一個合乎情理的答案。但她覺得,結果應該還是會讓人失望。
以顧盼舟為首的同生會與眾星宿不歡而散,無度門只能借趙晗青的面子來做和事佬,好歹將兩撥人分開。
顯然,同生會中也在發生分化。趙晗青無論跟同生會有多少隔閡,總不會拿父親的性命開玩笑。加之每個弟子心中對二位掌門的感受有異,面對二選一的抉擇,願意相信趙晗青的人並不在少數。
顧盼舟卻不依不饒,開始逐個勸說:「二娘子已嫁給溫葶藶多時,早就不能算是趙家的人了,更談不上是同生會的眷屬。婦人之言本就閃爍飄忽,更何況是已經出嫁的女兒。趙晗青肯定是向著夫家的,為了維護無度門的臉面,什麼都說得出口,你們又怎能輕信?退一萬步說,她又幾時做過對我們有好處的事?她在塗州時就整日跟我們幾個守門的師兄弟鬥嘴,根本沒把我們當自己人,我們又怎麼能輕易接受她的說辭?就算二掌門真的死了,也未必是她說的那樣。這裡頭大有問題,你們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外婦而對我們掌門生疑,到頭來得不償失,里外不是人。」
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