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沒從心底里挖掘出多少悲傷的感覺。
死的人離自己很遙遠,但千里是真實存在於自己生命里的。至少現在,沒有人會擋在他前面,他應該可以順利成為當家了吧?
姜疾明死訊傳來幾天後,紀尤尊再次來訪,卻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二十八星宿——當然,除了參宿之外——都對老當家的死存疑,只怕會對令郎不利。」
司鍾立刻慌了,「那、那我們該怎麼辦?他們有什麼證據?憑什麼這麼誣陷千里?」
那時的她,游離在兩種截然矛盾的態度間:一面欣然接受千里掃除了最大障礙這一事實,一面不敢相信千里和父親的死有任何關係。
紀尤尊看出了她的窘迫,安慰道:「莫怕,我們什麼都還沒做呢。何況有些事乃上天註定,我們是改變不了的。」
「天註定?你這是何意?」
「姜疾明曾為令郎算命,說他有弒親之禍。那時千里還只是嗷嗷待哺的嬰兒。」
「是誰胡說八道?姜疾明怎麼就信了呢?」
「說是什麼得道高人卜算出來的。當然,這都是參宿跟我說的,而他又不知是在哪裡偷看到的,我不懂姜家堡的規矩……」
這難道都是一個江湖騙子惹出來的禍?
如果姜疾明真心相信了這個預言,那他不肯接孩子的母親去登河山,以及千方百計提防著千里,就都解釋得通了。他難道真的怕千里會對親生父母痛下狠手不成?
而另一面,千里因此覺得自己失去了父親的寵愛與信任,最終只能鋌而走險,殺父奪位,反而印證了最初的箴言。
司鍾心裡很亂,但有一點卻變得格外清晰起來——姜疾明註定要死於非命,這不是千里的錯。他只是這個既定命運中小小的一環而已。
如今注?s?定之事已成,往後又該如何?
紀尤尊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思,道:「事已至此,姜驥沒有退路了,必須要守住他得到手的一切。二十八星宿,非除不可。」
是啊,既然是天註定,那千里就是無辜的,更不應該受到外人的質疑與責罰。如果星宿們對千里生出二心,那作為他的母親,無論如何也要有所作為,不能再讓千里受到傷害了。
「你們打算怎麼做?若是用得上我,不要客氣。」
紀尤尊微微一笑,似乎成竹在胸。
「然後……你們就來到鹿獅樓。」嫏嬛聽司鍾說完,茫茫然望向遠處的人群,「你們用《亂神志》困住二十七位星宿,一一殺害。姜驥與參水猿再利用他們在登河地界的特殊地位,一直將此事隱瞞至今。」她扭頭望了一眼司鍾,試圖想像她在二十多年前目睹這一切時的神色。
「你不懂。如果我不這麼做,死的就是千里。」
「你有姜疾明和星宿們要謀害姜驥、令立他人的證據嗎?」
司鍾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