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狐的站姿和神色,都沒有一點變化,看不出是什麼讓參宿吞掉了後半句話。
也許,是看到了自己無論怎麼辯解也難逃一劫的命運吧。畢竟,在司鐘面前將責任推給姜驥,又怎麼可能有好結果?而已說出口的半句話,已是半句過多。
「受人指使?」祝臨雕咬緊他不放,「受誰指使?你當家嗎?姜驥?你說始作俑者是姜驥?」
「祝臨雕你這個卑鄙小人,枉當家對你如此仰慕,你今日竟要過河拆橋!我、我參水猿今日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但這種威脅,已經失去了所有底氣。
他能把祝臨雕怎麼樣?
現在的他,就算說出所有的真相,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心月狐抽出佩劍,在手裡比劃了兩下,又指向劍刃一個特定的位置。
參水猿看出來了——那是自己劍上留有劃痕之處。
他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已經不配留在登河山了。一度對自己阿諛奉承的同生會,竟然反唇相譏;曾用心學藝的奇韻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那個口若懸河的紀尤尊,如今也早已爛在了地里。
當然,就算那姓紀的還活著,他也不會關心自己的生死。那傢伙誰都不在乎。
參水猿最終伏倒在司鍾腳邊,懇切陳情——「司鍾在上,徒兒不敢冒犯尊顏。今日之困境,乃是弟子的業報,我無意辯駁,亦不會逃避。我只希望師父至少能相信我的話,相信我縱然有罪,也不是血案之主謀。師父心境澄明,定能明辨黑白,准判功過。我願伏罪,只求師父不要棄我於不顧……」
司鍾是真對參水猿沒有絲毫惻隱之心嗎?畢竟也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
只可惜,他不是千里。
沒錯,她確實曾將虧欠千里的情感寄托在參宿身上。但這終究只是「寄託」。無論師徒感情有多融洽,他不過是自己「寄存」母愛的容器。為了保護真正的千里,打碎一個精美的罐子,又何足惜?
「參水猿,你禍害家主,出賣同門,早已罪無可恕,求我又有何用?」
「師父……」
司鍾將鞋尖從參水猿掌下抽出,朝四周的星宿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此人?」
「司鍾是要將他交給我們嗎?」心月狐問。
「你們都是星宿,理應交給你們清理門戶。至於要生要死,如何向當家交待,也該由你們決斷。」
斗木獬這時湊上來,在心宿耳邊道:「不能留活口,更不能再讓他和當家見面了。」
心宿點頭,正要向前一步給司鍾答覆時,東邊忽然傳來震天殺聲。
最先留意到地通關口異動的,自然是土坡之上的溫嫏嬛與紀莫邀。
「那是……」溫嫏嬛臉色發白,「還真讓吳遷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