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见慕候起身离去,赵氏立时一慌,忙也是站起身唤道。
慕候却并未理会她,径直大步离去。
赵氏立在厅中,看着满厅前来观礼的宾客与慕秋霜,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端庄持重之色,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
她明白,慕候现下是真的失望了。
即便慕候先前恼怒慕秋霜的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但到底是仍将她视作了嫡亲的女儿、希望她日后可以幸福无忧的。否则他也不会在久等雍王不来的情形之下仍是强压着性子又等待了这许久,不会为了替慕秋霜做主而怒斥雍王府的人、要求推迟婚期,更不会那般语重心长地劝告慕秋霜。
但慕秋霜方才的言语,是真的伤了慕候的心。
方才慕候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说出了那番慕秋霜自此再不是慕家女之言,且竟直接离去、连慕秋霜的拜别茶也不肯喝,便是说明,他果真已是打定主意,日后再不管慕秋霜的事了。
如今莫说是让慕秋霜在大婚礼上力压慕锦月一头,单看慕候前后对她们二人拜别时截然相反的态度,便已是高下立现。
赵氏此刻既是心慌又是羞耻,一时进退两难、不知之后要如何收场。
若是她不喝慕秋霜的拜别茶,他人定会以为慕秋霜已为威远侯府所厌弃,日后难免会欺凌耻笑于她,慕秋霜怕是果真便要成为盛安城的笑柄;可若是她喝慕秋霜的拜别茶,雍王未曾亲自前来,
这新人敬茶自然也不能由他人代劳,这茶……她又要如何喝。
“女儿……就此拜别母亲。”
就在赵氏不知要如何是好之时,慕秋霜却先开口了。
她只当未听见周遭宾客此刻带着轻视之意的议论之言,微微撩起嫁衣的裙摆,对着赵氏跪下拜了下去。
她并非全然不在意此刻那些宾客的议论,但此刻却只能暗自咬着牙逼自己不去听。
她攥着手、在心内暗暗地劝自己:只要过了今日。
待过了今日,她便是堂堂的雍王正妃,是皇家妇。这些人日后见了她,全都要对她行礼,届时她倒要看看还有何人敢似这般议论于她。
如此一想,慕秋霜不由得便心内一松,便连雍王缺席迎亲与慕候的拂袖而去,也觉得没那般让她难堪了。
待她成为了尊贵的雍王妃,还有谁会记得这些旧日之事,她今日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妄自菲薄。
赵氏见慕秋霜此刻对着她行了跪拜礼,竟直接将敬茶这一环节省了去,心内微微一松,而后便又竭力恢复了她侯府主母的端庄之色,对着慕秋霜也是一番临行前的谆谆叮嘱。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待赵氏说完,慕秋霜对着赵氏又是一拜,这才在琥珀与琉璃的搀扶下起身。
“王妃……慕二小姐出阁了!”
那带队前来的雍王府之人见慕秋霜起身,却无人唱和,便忙极有眼力地高声呵道。
随着他一声高喊,正厅外早已备好的
礼炮等又是一阵齐鸣,慕秋霜便这样在众位宾客各含深意的目光注视下,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走出了正厅去。
慕秋霜与赵氏母家的几个表兄弟倒是颇为亲厚,但因她此刻在雍王的眼中,是怀有身孕之人,自然应该百般注意,且她因将成为雍王妃、自诩高贵,便也不肯让那些表兄弟背她出门。
原本她是打算待行过礼后,要出门之时寻个由头求了雍王将她抱上花轿的,此刻期待全然落空,便只能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自己走上了花轿中去。
“起轿!”
见慕秋霜上了花轿,那带队前来的男子再也不敢耽搁,忙又高声呵道。
轿夫闻言立时一同发力,将花轿高高抬起,而后向威远侯府门口而去。
威远侯府中一时又是锣鼓喧天、礼炮齐鸣,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