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把这个念头姑且搁置,细想除了给客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外,还能做些什么挽回商誉。
姜瑶阖眼静思数秒,蓦然睁眼——
诚意。
经商者信誉至上,要维护信誉,唯诚信二字。
如若流水织布机不能在计划的时间内修好,耽误了工期,她须得最大限度地向客人致歉,展露诚意,才能让客人愿意继续信任姜家的这块招牌。
先前张力在葛家买了偷工减料的破布,葛家却翻脸不认,辛苦立起来的招牌染上污点,坏了口碑,就难立起来。
人心洞察,掺不得半点沙子。
姜瑶本想拿出姜家从前织好的土布,以两倍的数量赔付给未拿到货的客人。
但想到这些土布,除了一些做力气活的农户、力工,并不是多数溧水百姓喜欢的面料。他们还是更喜欢软棉布那种轻软顺滑、细腻软糯的布料。
姜瑶咬咬牙,决定将这些时日织好的为数不多的藕布拿出来。
但藕丝原材料少,织布花费的工时远远多过棉布,因此藕布稀少昂贵。姜瑶眼下也拿不出充裕的藕布代替软棉布交货。
思前想后,姜瑶决定把未完成订单的银钱退回给客人,再每人赠送一尺藕布。相信客人拿到质感轻柔更胜棉布一筹的藕布,会感受到姜氏布庄的诚意。
未久,李木匠已经被谢不言请来了,蹙着眉头在河边查看了半晌,用手摸了摸断面,叹气。
“这断口边缘锐利,一摸便知是被人用利器斩断的……唉,这么精巧的织布机,还未传世便遭人妒恨毁坏,真是人心难测啊!”
“李师傅,这修好要多久功夫……今日能妥善修好吗?”谢不言问道。
李木匠犯难道:“今日赶不上噢!要想恢复到跟先前完全一样,得五六天。”
“那若是不完全修复呢,今日能修到勉强能用上吗?李师傅您帮忙想想法子啊,咱们还要赶工期交货呢。”阿肆在一旁心急问道。
“小兄弟莫急,若是在这断口处,用榫卯和麻绳重新简易固定一番,或许勉强能用上个一两日。”李木匠犹豫道:“但是,这水车连带织布机的速度会大不如前,毕竟这样的修复并不牢靠。”
谢不言当机立断:“那就按您说的法子,先简易固定一番,往后再择日重修。”
李木匠掏出随身包裹里的工具,准备开干:“简易固定也须得几个时辰,我尽量在日头西沉前完工。”
谢不言拱手抱拳:“有劳李师傅了。”
谢不言和阿肆坐在桥边,不时给李木匠搭把手,都盼着尽快修好织布机。
天气炎热,姜瑶拎了一大壶凉茶和几个碗出来,摆在桥边的石墩上。
三人忙得汗流浃背,谢不言秀气的眉毛上都沾了少许木屑。
姜瑶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有人陪着她一起渡过难关,她也不那么担忧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步步难行步步行①。她可不会让暗地里使坏的小人看笑话。
姜瑶看了眼葛家铺子,正巧对上李大雷鬼鬼祟祟朝这边打量的眼神。
李大雷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走过来状若随意地问道:“小姜妹妹,今天怎么没忙着织布呀?”
姜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你们干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没必要装蒜。”
“小姜妹妹怎么火气这么大啊,”李大雷努力想装得正经,但一开口还是流氓的口气,“呀,这织布机怎么坏了呀,也不知是谁干的?”
姜瑶被他拙劣的演技恶心坏了,懒得再理他,索性背过身去。
李大雷心知姜家人没有证据,拿他没法子,偏要在那假惺惺地嘚瑟:“小姜妹妹,别太伤心,这织布机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干脆多休息几日吧。”
阿肆被他那贱兮兮的模样惹烦了,一个眼刀过去:“上回的伤好全了是不?”
李大雷一贯欺软怕硬,知道这位爷不好惹,悻悻地溜了。
姜瑶正苦于找不到葛家毁坏流水织布机的罪证的时候,昨日给她画画的画师徐巍过来了。
“姜掌柜,我刚听说这流水织布机被人搞坏了,赶紧过来看看。”
“徐先生,你怎么知道是被人……莫非你知道是被谁弄坏的?”姜瑶惊喜道。
①引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