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妧的舌尖抵在齿间,咬出丝丝的腥甜,“我不想让你医治。”
她从未任性过,便是拒绝别人,也总是周全礼貌的,根本不会冒犯旁人。
但是她想,这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有礼有节,并不会换来同样的以礼相待,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枚小卒子,随时随地都能抛弃,也随时随地都能遗忘。
顾惜顿住,不知该说些什么,房妧的敌意,纵使是现在还气若游丝,也能真切的感觉的到,可他一向隐藏的很好,从未在房家人面前露出过任何的破绽。
能让一向以好脾性著称的房大娘子厌恶自己,也算是世所罕见。
“阿妧……”崔夫人哭着拉住女儿的手,“求求你,撑下去,母亲不能没有你。”
崔夫人一向是位很柔弱又多愁善感的女子,她自闺阁的时候,便心思敏感,幸而得到家人的呵护,才能快活的长大,成婚之后,又遇到心意相通的夫君,被呵护备至,一直无忧无虑。
要不是夫君的突然离世,她的人生可谓是一点风雨也没有。
正是因为失去丈夫,她不能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
“阿妧……”她泣不成声,明明想好不在女儿面前落泪,要做个坚强而能令女儿依靠的母亲,可她一旦见到女儿那苍白的脸,便将全部抛之脑后。
房妧努力的挤出笑容,很轻很浅,眼里是懊悔和歉意,“我会好好的,母亲,别伤心,我只是……说气话……”
她不能够那样赌气的任性一回,因为身边还有她所在乎的亲人。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顾先生,”她不起看顾惜,未免这时候眼睛里的憎恶流泻出来,“有劳你。”
既然这笔交易已经做成,那她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她能够让时间倒流,回去阻止李炤的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顾惜要来京城?明明知道这一切既可笑又可悲,为何还要这样的作弄她们?
李炤也是被蒙蔽的人,要比自己还要受到更大的打击吧,毕竟顾惜是他的亲长,也许是他曾经无比信赖的人,却这样毫不留情的,向他展示背后那无尽的深渊。
李炤现在在做什么呢,他还会来看她吗,是不是以后永远都没有机会在相见?
这次她猜错了,李炤在次日里,便踏进齐光院的门。
“李郎君?”房妧原还以为自己在睡梦之中,或是得了癔症,无端的幻想出那人的身影。
可她眨了眨眼,那人还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并没有消失。
她的嘴角便绽开由衷的笑,“你来看我。”
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再见到李炤,真好。
李炤看向房妧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缱绻和情思,他头一回没有任何的遮掩,将自己所有的情意,统统在房妧的面前展现。
只这一次,再没有旁的机会。
“房娘子……”他顿了顿,“你一定要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