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似乎是感觉到动静不大对,蹒跚地走过来要别人不准欺负我。
在挣扎中,鹿颜眠的手推到了奶奶的身上。
最经不得摔的老人倒在了门槛上,不停地痛呼着。
我心惊地快要停止跳动,愣在原地,一时茫然地不知道除了叫救护车还能做些什么。
等江知礼和医护人员一起过来把奶奶抬上担架时,鹿颜眠早就逃也似地跑回家了。
她的出现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摧毁我的生活。
十三
奶奶被诊断出急性脑溢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迟迟出不来。
鹿颜眠被父母转学,什么处分也没有。
她家里虽然稍微赔了点钱,但ICU里每天巨额的治疗费用还是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
在银行卡的数字变成零的那天晚上,我看着窗外皎洁纯净的月光。
轻声问江知礼是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这么难。
他带着满身的伤,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温柔地摸我的头,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我的嘴边。
【快吃,看你最近瘦的,都成皮包骨了。】
隔天的晚自习,江知礼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门口等我,而是站在校门口对面远远朝我招手。
他带着工地里最普通的黄色帽子,在头顶的路灯下笑得格外青春阳光。
【晏初快来,今天给你带了肉夹馍。】
我知道,江知礼为了奶奶,辍学出去打工了。
是我无能又自私,亲手掐灭了别人的光。
再见面时,江知礼正没有丝毫还手地,被他的父亲拿着扫帚抽打。
【几年没见你倒是能长耐了啊,还敢辍学出去打工?】
【赚来的钱呢?我怎么一分也没见着?是不是给你妈那个婊子了?】
接近五十岁的男人沙哑的声音大到能传遍整个巷子。
曾经友善和睦的阿姨都走出来围在门口,对着少年单薄的脊梁指指点点。
【你看看,这就是小小年纪不学好。】
【听说是和那个宋丫头搞对象,为了给她奶奶治病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这孩子也是命苦啊,不会投胎,没找到好人家当父母。】
我的问题被现实和闲言碎语给予最确切的答案。
十四
奶奶身体的各项数据又开始不稳定起来。
医生说需要赶紧做手术,想办法把脑部残留的瘀血清理出来。
我到处在打过工的地方找老板借钱,再加上江知礼给的两千多才勉强凑够手术费。
奶奶进手术室的前一天晚上,江知礼把一个平安符放到病床旁边。
他依旧能笑得没心没肺,把那两颗可爱的虎牙露在外面来安慰我。
【我在寺庙给你也求了平安福,以后如果我不在了,佛祖会替我保佑你的。】
我故作生气地打他,让他不要讲这些丧气话,手上却还是接过了那个小福袋。
城东的寺庙奶奶曾带我去过,里面的平安符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求到的。
想要的人必须要在正午十二时,于青石台阶上一步一叩走到山顶。
再烧上一下午的香,最后经过道主的提问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