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发不出一丝声音,也动不了分毫,和当初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容屿随手将我扔进角落,又走到床边静静守着床上的“我”。
我也是这时才发现,这房中的地面竟绘制着数个繁复的灵阵,床幔上贴满了朱砂写就的符咒,流光中甚至有晦涩的古字显现。
血红的圆月为屋中的一切镀上一层色彩,突然间狂风大作,屋内的阴气瞬间暴涨。
我震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似乎有什么顺着阵法的指引进来了。
终于,风止声停。
床上的“我”垂下的指尖动了动。
容屿显然也发现了,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指尖,声音中带着夙愿了结的慨叹和无尽的执念。
他说:“若棠,你终于回来了。”
我刹那间僵住了,甚至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
床上的她是若棠。
那,我又是谁?
正在这时,床上的她似乎有醒过来的征兆。
容屿的挺拔的脊背有一瞬的紧绷,随后目光灼灼地放在她身上。
我看着床上那具身体动了动,睁开眼睫,坐起身来。
她揉了揉眉心,将慢慢聚焦的视线放在了容屿身上。
脸上露出了彻彻底底的惊诧:“容屿?”
“我怎么会在这?”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双手和胸口,“玄枭呢?我不是被那魔头打中了心脉吗?如何还能回转?”
容屿垂下眼,掩盖住眸中的深刻眷恋,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孺慕:“师尊,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并未恢复法力,这段时日就暂且在这住下罢。”
床上的女子,不,应该说是苏若棠神色暗淡,半晌才道:“也只能如此了,待过些时日我再回师门看看。”
容屿小心翼翼地看她再躺下,才出了屋子。
而我,被困在这具傀儡中,无时无刻不在痛着。
看着我交付真心的男子像是将我彻底遗忘般,一步步离去。
我到现在才突然记起回忆里不起眼的一幕。
那段时间,容屿搜集了许多有关上古禁术的典籍。
我尤为深刻地记得,里面似乎都是招魂之术,皆是为世道所不耻、天道所不容的阴毒之法。
召回死去之人的魂魄,必须要招魂者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那时并没放在心上,却不曾想自己也是这局中人。
我的魂魄蜷在这具傀儡中,心中突然涌上漫无边际的茫然。
三年来,他赋予我的身份,情感都是假的。
我不是她口中的若棠。
我是从哪来,归处又在何方?
全都一概不知。
07
当初我从混沌中醒来,心中只有无措和茫然。
容屿与我说的那些回忆极其陌生,我并不相信。
可他身上的气息又是那样熟悉,令我无时无刻想要亲近,我才终于放下戒心。
再度深想,脑中便犹如针扎般刺痛,我忍不住双手捂住头蜷了起来。
而屋中,苏若棠恢复了些许精力,她的目光扫过摆放着的傀儡,最后落在了容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