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阮芋把萧樾的拖鞋拎到他面前,看着他扶着玄关旁的鞋柜,英气的眉宇低垂,晃晃悠悠半天才穿上鞋,阮芋啐了句“醉得都找不着北了”,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走进厨房,照着网上的配方给萧樾做解酒汤。
解酒汤放在灶上热,阮芋趿着拖鞋回到客厅,不出意外地看见某人仰面靠在沙发靠枕上,双眸紧闭,睡着了。
阮芋走近些,想把他叫醒。
男人身上袭来一股淡淡的酒气,夹杂清冽干净的皂香,年复一年,依旧好闻得令她心旌摇曳。
却见萧樾松弛的眉心忽然蹙了起来,不知道梦见什么,眉头扯出两道明显的褶皱。阮芋屈膝跪到他身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他眉心,想要抚平那些不愉快的痕迹。
还有难过的事情吗?
不需要细想,阮芋恍然发觉,是的,还有,最难过的事情他还没有说。
“萧月亮,先别睡觉。”
阮芋晃了晃他的肩膀,“喝了解酒汤再睡,不然明天头会疼。”
萧樾睡得很浅,几乎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睁开了眼。
才过了几分钟,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变得非常茫然,换了个人似的。
好像卷裹在暗无天日的泥沼中的人,猛然间窥见了阳光。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阮芋问他。
萧樾皱眉。
神色看起来不太舒服。
阮芋和他开玩笑:“干嘛,喝醉了不认识我了?”
“没有。”他依然皱着眉,声音有些喑哑。
低头看到阮芋覆盖在他手背上的白皙手指,萧樾眼皮一跳,竟然不着痕迹地把手移开了。
阮芋捕捉到他这个小动作,表情沉下来。
她再次去抓他的手,又被他躲开。
“死醉鬼,你又干嘛?”
阮芋伸出两只手,眼疾手快地将他手掌牢牢制住,包进自己掌心里。
萧樾沉黑而迷茫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痛苦。
阮芋霎时明白过来。
为什么不让她碰?因为觉得自己很脏,不干净,怕污染到纯白无瑕的她。
当年那些人咒骂他的话,他从来没有忘记。
一直掩藏在心底,挥不去,甩不开,成为他最深的罪孽和宿命。
也是他为什么不敢来找她的最大的原因。
带着一颗被腐蚀的心,他将自己封存为行尸走肉,无妄的爱,同时也封存在永恒无妄的海。
“看着我的眼睛,萧樾。”
阮芋的声音近乎哽咽,
“你是我见过最干净、最灿烂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