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眠居住的是老小区,路上坑坑洼洼,最近暴雨连绵,坑里聚集着雨水,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的鞋子和裤脚湿答答的,她没注意,尽管冰凉粘腻的感觉很不好受。
从学校到家门口,她全程吊着口气。开门进屋,房间内充斥着心脏蹦跳的响声,地板被踩出脏污的脚印,蒋春眠全然未觉,那股席卷全身的战栗感仍旧如海啸般汹涌。
她站在灯光明亮的屋内,呼啸的凉风和暴躁的雷雨被阻隔在外,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她的脸色白得难看。愣愣站了会儿,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开联系人的界面,手指点在某个名字上,触电般的将手机扔出。
“砰——”
手机屏幕四分五裂。
蒋春眠回神,拿起手机发现已经摔坏。她猛地坐倒在地,捂住胸口,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窒息之人的剧烈挣扎,如此平复良久,喘息声才渐渐地平复。
脑海浮现出医务室看到的那一幕:男生浑身染血,站在走廊,廊内视野昏沉,暮光透过窄小的窗口渗进来,照亮楼道的同时,照亮了男生苍白到极致的面貌,还有一双黝黑空洞的双眸。。。。。。
蒋春眠咬住唇,明亮室内并没有削弱她的恐惧,脑海里不由自主播放的画面使她心惊胆颤,无法想象身边相处之人竟然早已经死去,难怪他的身体冰凉,她竟然还以为是他先天体质弱。
和张雁回相处的一幕幕倒带似的出现。
电光火石间,仿佛有跟无形的绳子串联起来——李德课堂谩骂、照片传播、方正祥的殴打、白婧的告白,时间再往前倒,张雁回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是学生眼中的学霸,是异性眼中长相俊美的男孩。
蒋春眠自认为胆子是比较大的,直到今天的事情发生,她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本能地恐惧涌来,周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阴冷罩住,导致她后脊柱都是麻的。
冷静、冷静、冷静。。。。。。她强迫自己做了四五次深呼吸,面前的电视机屏幕映出她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仿佛一只落汤鸡。
冷静过后,深深的懊悔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蒋春眠下意识地将那根散乱的绳子串联起来,由过去到现在,结合方正祥的疯言疯语,她编织出了一场噩梦,一场堪比山崩海啸将人完全毁灭的噩梦。
那是属于张雁回的真实的经历。。。。。。
曾经艰苦努力的好学生,因为一场单方面的表白,被嫉妒殴打,甚至将他的过往挖出来,添油加醋大肆传播,最可恨的,这场烧灭人生的烈火被人为的添了把干柴,李德趁机威胁,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像一块块碎石击打少年的脊骨。。。。。。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电视机映出的影像里,她泪流满面。
张雁回居住在肮脏凌乱的巷子里,然而他的家中却被收拾的干净整洁,母亲去世,他独自生活,打工赚钱,如此繁重忙碌的生活压迫下,他依旧能够在学校里保持好成绩,这和他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难怪和他相处的时候总隐隐觉得怪异。
张雁回的家里摆着满满的书籍,被他盛放在木箱子里,书桌摆满习题和笔记本,字迹工整,他的性格也是那种稳重踏实的,可蒋春眠和他认识以来,竟没有见他主动学习过,每次都是她要求,都是她耳提面命地告诉他学习的重要性。。。。。。。张雁回不知道吗?
他知道。
他为此努力。
他更知道,他早就没有未来。
眼泪断线似的涌出来,不仅是被真相震惊到的发泄,更是推测出的对于张雁回往事的悲伤。
蒋春眠伸出手,用手背狠狠擦掉眼泪,她怕鬼吗?当然怕。没有人是不害怕鬼的,但是那仅仅是对鬼的惧怕,得知身边之人是鬼的瞬间,恐惧是本能。和他相处的一幕幕,则成了她勇敢的保护伞。
——鬼当然可怕,张雁回并不。
夜色没能阻挡蒋春眠的脚步,她举着雨伞冲去暴雨中。开门的瞬间,和对面的租户面对面,那人最近办理了离婚,每天喝酒到深夜,楼道里弥漫着酸涩的酒臭味。
赵强咧着嘴笑道:“小妹妹。。。。。。这么晚去哪里啊?要不要叔叔送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来。。。。。。”
蒋春眠锁好房门,侧身贴着墙面远离醉酒的男人,匆匆离开。没有手机,没法联系张雁回,蒋春眠径直跑到了妹儿巷。
巷子里仍旧是灯红酒绿,理发店牌子挂着的彩灯绚烂夺目,忽略门内传出的污言碎语,蒋春眠提着口气,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跑到了张雁回的门前。
“叩叩——”
蒋春眠轻声道:“张雁回,张雁回。”
她咽了口唾沫,强行解释道:“。。。。。。你在家里吗?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想了想,还是需要你的帮忙。你开一下门吧!”
没有回音。
难道不在?
蒋春眠又喊了两声,面露沮丧。
她有些后悔在学校的时候直接跑走,但要是重新来一次,她肯定还是会跑。毕竟真相实在是太恐怖,有些难以接受,垂头丧气地踢了两脚门,没用力气,难道接下来要去学校找他吗?
蒋春眠抗-->>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