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雁回的冲洗速度很快,蒋春眠累得满身是汗,刚躺在沙发还没把气喘匀,卫生间门敞开,张雁回胡乱套了件衣服,前后都穿反了,时间仅仅过了两三分钟,蒋春眠起身将他推回卫生间。
“洗好再出来。”
她想了想,喊道:“我不跑!”
她靠着墙壁待了会儿,肚子咕咕两声,敞开冰箱翻找,拿出盒酸奶,等张雁回洗干净出来,她已经吸干了两盒,阴影罩下来,她抬眸,和张雁回对视。
张雁回拿着毛巾胡乱擦两把头发,仍旧湿答答的,他说:“我洗好了。”然后往前走几步,和蒋春眠离得很近,注意到她的目光,又微微凑近,方便她观察。
潮湿水汽顷刻笼罩住蒋春眠。她皱了皱鼻子,没闻到先前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心间恐惧消了消,再看他的脸,眼瞳仍旧有些黑,却渐渐显露眼白,皮肤本来就白,没了血液衬托,倒也还在接受范围内。
转而去看他的身体,他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四肢修长,透露着一股被水冲刷后干净凛冽的气息,蒋春眠满意地点点头,捏着酸奶盒的手放松,继续狠狠吸了口吸管,把最后一口酸奶咽下去。
她推了推面前的酸奶盒:“能喝吗?”
张雁回的目光在她的面部落下,脑海里她在医务室被吓到血色尽退的画面淡了淡,蒋春眠明显放松很多,抬手擦掉嘴边的奶渍,没干净,又伸出舌舔了两口,张雁回移开目光,接过那盒酸奶,吸管还没插上,就被蒋春眠伸手按住。
蒋春眠再次问他:“你能喝?”
张雁回懂了她的意思。
他并不是常人理解的鬼魂,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鬼他更不知道。他是由死前怨念凝聚成的躯壳,体内的各个器官同样是怨念所化,包括他的心脏,他拥有吞噬所有的能力,蛊惑所有的能力,事实上,味觉早就消失,他仅仅是通过生前的认知判断食物的味道。
那些食物在进入他的口腔后,便像是进入大型的搅碎机,顷刻间被消灭。
能自然是能吃。
但没必要。
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的很清楚。先前他是恐慌过头,险些陷进癫狂,此刻理智回归,他自然懂得目的是什么,他不能让蒋春眠害怕自己,因此,就更加不会让她清楚知道两人的区别。
知道两人越多的不同,就越会让她恐惧。
张雁回:“我以为我们不算陌生人。”
蒋春眠按住酸奶的手颤了颤,酸奶盒被张雁回拿出,他插上吸管,喝了两口,蒋春眠被他沉默的样子弄得心里很不好受。来到昙花镇,张雁回算是她最亲近的人,两人同吃同住也有几天,就在今天,蒋春眠硬生生地往心里扎了根刺,她端正坐姿,蔫头耷脑的。
张雁回不忍心,可他也有些生气,更恼她,清楚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蒋春眠毫不留情地从身边跑开,离他近的时候侧身贴着墙面,仿佛他会伤害她!他眉间戾气凝聚,挪身到蒋春眠的身边。
冰凉气息涌来。蒋春眠侧头看去,眼睛红红,她自责得不行,还没开口说话,张雁回的手伸过来,指腹触到她的眼皮,轻轻地抹了抹。
“蒋春眠。”
“。。。。。。嗯。”
“别怕,别哭。”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我不该跑的。可是当时我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