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边的糖人、风车、摩睺罗到昂贵的麒麟白玉镇纸、宣笔歙砚、古铜驼书灯、白定三山笔格……里头竟还有一把寒光铄铄的匕首。
是真的匕首,不是小木剑!
潮生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想去摸摸,却强忍着坐在椅上与他交际:“叔叔,你送这么多礼物做甚?”
见他这般,裴慎只在官帽椅上坐下,随口道:“先前我应过你,说要陪你玩,谁知有事耽搁了,今日便拿着礼物来与你赔罪”。
潮生才不信呢。哪里会有陌生人特意拿着这么多礼物给一个小孩子赔罪的。
除非这位叔叔有求于他,或者有求于娘。
潮生笑:“谢谢叔叔。”说罢,又道:“不过我还小,娘不让我收这么贵的礼物。”这是婉拒了的意思。
裴慎便笑道:“你娘知道的,她已点头同意了。”
潮生心里一紧,哪里还顾得上礼物不礼物,生怕这是娘喜欢这位叔叔,任由叔叔来讨好他。
只是他转念一想,娘素来守信,从不骗他的,便狐疑道:“叔叔与我娘认识吗?”
裴慎本打算先与潮生好生相处,此后再揭破,可自知道潮生抵触他后,裴慎就改了主意。
结为同党,好叫潮生为他说好话,可用情义,也可用利益。
思及此处,裴慎便道:“我和你娘十年前就认识了。”
十年?潮生都只有五岁多一点呢!
潮生惊诧一番,疑惑道:“为什么从没有听我娘提起过叔叔?”
裴慎眼神稍黯,只说道:“六年前我与你娘失散了。”
既用得上失散,那必定是极亲近之人。潮生好奇道:“为何会失散?”
每每忆及此处,裴慎再冷静,总也心神微颤。他知道这个话题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便竭力平静道:“六年前在杭州,看钱塘江潮时失散的。”
潮生微愣,被裴慎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坐立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潮生记得,这位叔叔说过,他也有个儿子叫潮生。
六年前,是娘刚怀上潮生的时候,是父亲保护娘,从杭州来湖广时候,是买米叔叔与娘失散的时候……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买米叔叔与娘认识娘却从来不提?为什么两个人的孩子都叫潮生?是巧合吗?
潮生满脑子疑惑,却强压住。娘不会骗他的,必是买米叔叔有鬼。
“叔叔,你和我娘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呀?为什么会在看潮的时候失散?”潮生睁着大眼睛,满肚子问题。
被小孩子清澈干净的目光望着,素日里处变不惊的裴慎,竟难得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