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娘从不曾提过一次魏国公世子,可见娘是不肯叫他认父亲的。若潮生认了,娘一定会难过的。
潮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不想当什么太子。”
裴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想当的。”
方才潮生开口第一句便来问王俸强攻沈宅一时,可见他心里极在意此事。
度过了险些家破人亡的危机,若还没能生出出人头地的心思来,没有对权力的渴望,那便不是他裴守恂的儿子了。
“你已然六岁,是个大人了。应当知道将你和你娘欺凌得差点破家灭门的王俸,我却可以轻松摆弄他。”
潮生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势和地位,才能不被人欺负,才能保护你自己,保护你娘。”裴慎淡淡道,“否则一个小小的浪头打下来,足够让你的生活尽数倾覆。”
潮生默然了很久,到最后也没回答。此时门外已传来急促地叩门声,随之而来的是沈澜急切的呼唤声。
“潮生?你在里面吗?”
沈澜一接到六子的禀报,匆匆赶来,却见房门紧闭,林秉忠和陈松墨候在门外一动不动。
“裴慎也在里头?”沈澜问道。
两人不敢欺瞒她,只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沈澜蹙眉道:“方才是怎么回事?为何潮生会生气?竟要使人将你们赶出去。”
陈松墨头皮发麻,只一个劲儿的拿余光瞥房门,恨不得房门赶紧开了,自家爷也好早些出来解围。
奈何林秉忠耿直,只管老实道:“方才爷对小公子说,他是小公子的生父。”
这消息宛如一记重锤,打得沈澜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这个疯子!”沈澜惊怒之下,三步并两步冲上去哐哐拍门。
听她骂自家爷,陈松墨和林秉忠对视一眼,齐齐低下头去,恨不得就此隐身。
沈澜焦急叩门,却又竭力柔下声音唤道:“潮生,是娘,你将门开开可好?”
雕花柏木门终于开了。
沈澜即刻蹲下去,只见潮生眼睛红红的,心知这是哭过了。
沈澜心疼他,只管将潮生搂在怀里,慢慢地摩挲着他的脊背。
潮生本来早已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带着哭腔喊了声“娘”,又紧紧搂着沈澜脖子,任她将自己抱起来。
沈澜起身,狠狠瞪了眼裴慎,念着做父母的不能在孩子面前吵架,勉强忍着,只管抱着潮生往外走,边走边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