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赵氏一族的罪证,尤为详细。
但即便如此,赵氏毕竟是当今太后的母族,朝野之间仍有回寰的余地。
临渊抬手,重新取过五本未批复的奏章。
其中三本,是为赵氏一族陈情。
在撇开一本无关的奏章后,李羡鱼看到最后一本,日落后送来的急奏。
写得是在鸿胪寺中,寻到刺客遗落的物件。
那柄刀鞘内侧,有赵氏一族的徽记。
临渊淡垂眼帘,亲自持笔,将这一行添至刑部尚书的奏章末尾。
最后,朱笔一勾。
为此事落下帷幕。
*
此后整整七日。
前朝急云骤雨,连后宫中亦是浓云密布。
李羡鱼藏在承乾殿内闭门不出,便连凤藻殿也不曾回去。
直至七日后,临渊带回此事最后的定论。
为顾全太后母家的颜面,刺杀之事摁下不表,仅以其余罪名,将赵氏身在要职的官员尽数罢免。其族人子嗣三代以内,不得再度入朝为官。
同时外称胤京城暑热难捱,太后凤体欠安。
即日起,移至松陵行宫安养。
赵太后离宫那日,是个夏日里少有的大风天。
李羡鱼随着临渊,在黄昏时分,亲自送赵太后的仪仗到京郊。
华盖遥遥,深锦重重。
身着湖水蓝宫装的太后坐在仪车上,依旧是常日里的端庄雅静。
仿佛真的仅是如传言中那般,是去松陵行宫避暑。
而非满盘皆输。
直至仪车出城,眼前群山在望,帝后即将回宫的时候。
赵太后终是打起车帘,抬手屏退左右。
她垂落凤眼,淡声对李羡鱼道:“皇后避了哀家七日。但在去行宫之前,哀家还有几句话想单独与皇后说说。”
临渊垂眼,将李羡鱼的素手握紧。
“母后有什么话,在此说与儿臣听亦是一样。”
赵太后微抬凤眼,深看着他。
不知何时。
身畔雏鸟早已长成翱翔天际的雄鹰。
而他要捍卫的,是冠着他姓氏的王朝,不是培植她成为皇后的赵氏一族。
立场之前,皇权之下。
即便是至亲,最终仍是陌路。
赵太后那双与他相似的凤眼抬起,朱唇扬起个柔和的弧度,语声却冰冷:“你我母子之间,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临渊不语,也不退让。
赵太后也并不启唇。仅是这般挑帘平静地等候着。
京郊的官道上,长风呼啸来去,将仪车旁的深锦吹得飒飒作响。
气氛凝滞间,李羡鱼抬手摁住被拂起的裙裾,轻轻仰头看向临渊。